从后场到吧台,沉重的高跟鞋声音穿透背景的流行乐,一步一步,由远及近得靠近锦安然的耳朵。
锦安然一边将勺子放下,一边向阴影中看去,只见穿着礼服的薇黯半弯着腰,身后背着苏以冬。
苏以冬的脸肿红湿润,全身如同一摊烂泥倒在了薇黯的后背,两只手臂直直地搭在她的肩上,伸地笔直,肌肉仿佛无法弯曲。
“怎么了?”乔茉七和Blank从吧台连忙冲出,将快要夭折的老板娘拖住。
“我也不清楚,以冬她在后场直接就晕倒在我身边了,我只能把她扛回来。”她将苏以冬托付放到Blank的肩膀后,缓了一口气。
“我记得她也没有喝多少啊,怎么说倒就倒?”
“Soo她,热的不正常,”Blank轻轻提醒了一句,“我送她到三楼,让她先休息吧。”
“安然!”薇黯厉声呵斥着,“她到底怎么了?怎么身体会这么虚弱。”
虚弱,虚弱。
这两个字像细针一样扎进她的鼓膜。
还在对突发情况不知所措的锦安然被薇黯突然的呵责吓得回过神,她紧紧盯着瘫软的苏以冬,说不出一句话。
一幅幅片段不断闪烁着在脑海里回放,她顶着劳累孱弱的身体,带自己去锡州湖,在日出时向自己发出热烈的告白;她在发烧的时候,用尽所有的力气,紧紧的拥抱着自己,渴求一般要留住自己;在会议室公开自己难以启齿的丑陋伤痕,明明自己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却也沉沉睡去。
从锡州湖,再到家里,最后再到会议室,她似乎从来没有停下来过。当诸多复杂的情绪填满了她的全身,被压垮就成了一件似乎理所应当的事情。
一切只是为了留住她。
所以她一直在强撑着吗?
看着Blank背着苏以冬,即将要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难以遏制的痛苦渐渐涌上胸口。
像是潜伏在悸动下的暗流突然翻涌,不断的在心口横冲直撞。
“让我……让我一起去。”锦安然眼角泛红,想明白一切的人,往往是最痛苦的。
“让我……让我陪着她,求求你们……”
熟悉的木制小屋,上次是自己心醉迷情,倒在了薇黯的休息室,这次却变成了苏以冬。
“啊啊,还好店里有个男人,不然拖着她上楼可要费一番功夫了。”
四人围在床前,薇黯双手抱胸,无心地埋怨着。
“Blank,你先下去吧,店里不能没人照看,”乔茉七吩咐完Blank,又转头看向锦安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现在确实是发着高烧,需要人照顾,现在时间还早,店里忙,安然,你看……”
锦安然握着苏以冬的手,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不能交给她!以冬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倒了?谁知道是不是她的问题,把她单独留在这里准没好事!
薇黯语气中的怀疑与呵责像是潮水,将锦安然整个吞没,她红润的眼角渐渐失去光泽。
可是她不能示弱,她不放心把苏以冬交给任何人。
“这里……交给我吧,我来照顾她。”锦安然垂着眉,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
乔茉七将薇黯推走,到门口时转过头看她:“安然,以冬就交给你了。”
等两人走后,锦安然整理了一下杂乱的情绪,随后起身想要用房间里的水壶烧点水,走到角落的桌子旁,她的脚好像磕碰到了什么软绒绒的东西。
房间里没有开灯,她借着月光摸索着,在床旁的绒毯上,看到一个黑棕相间的球体,那个球体转了个身,伸了个懒腰,露出一双水灵的眼睛。
是一只猫。
不清楚是什么品种,猫蹭了蹭锦安然的脚踝,然后一个轻盈的飞跃跳上床,窝趴在了苏以冬身边。
月色洒落在柔顺的毛上,锦安然看清那只猫黝黑的脸和奶棕色的外廓,认出这是一只暹罗。
同时她也注意到了苏以冬拧紧的眉毛和沉重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