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不能坏,”不待他把话说完,陈婶子就在旁边道,“这鸡虽然是我家养的,不过这回是借给舟小子,可不是白给的。”
里正的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一圈,见都不似说谎,才道:“那就收下吧。”
从里正家出来的时候,喜婶子又提了个装着鸡蛋跟菜干的篮子给锦川,锦川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收,最后还是陈婶子道:“收下吧,这是你喜婶子给的福气。”
喜婶子等他收下,才转头问余舟:“有想好要什么时候成亲吗?”
“再等段时日吧,”余舟道,“像我们这情况,三书六礼的前几项都已经省了,后面的等确定好日子了,再来请喜叔跟村里的长辈们喝酒。”
“你打算大办?”原本正要回屋的喜叔转身诧异地问。
就连陈叔跟陈婶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余舟对这些礼仪流程不是很了解,就从他之前抄的那本话本里知道一些,但既然成亲的话,不请村里人喝酒,难不成要偷偷地拜个堂?
因而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后脖颈:“也不算大办,就请村里的长辈们喝个酒……而已。”
喜叔定定的看着余舟半响,才缓缓点头道:“你想好了就好,娶哥儿这么大办的,我们村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等把余舟他们送出去后,喜叔才叹了口气对旁边的喜婶道:“舟小子好像真的懂事了不少。”
“那你刚才还那么说他。”喜婶瞥了自家当家的一眼。
“我那是怒其不争,”喜叔道,“你看他这几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要一直这么下去,等我下去了,哪有脸去见老婶子他们。”
喜婶子:“现在改过来了就好,我听人说,他之前还去落枫坡做工了,最近也一直在往镇上跑,估计是找到了赚钱的门路,不然哪敢说要请村里的人喝酒。”
喜叔谓叹般地道:“但愿你猜的是真的。”
“不跟你说了,”喜婶子道,“我出去外面转转。”
喜叔知道她这是要去跟村里那群妇人们说话了,便叮嘱道:“你注意点,不该说的别说。”
“这还要你说。”
喜婶子到院子中间那颗大树下的时候,果然有不少婶子媳妇在那里聊天,看到她过来,就笑着问:“刚才看到余舟他们提了只母鸡去你家,是有什么好事。”
“是让他叔给锦川登记户籍,”喜婶子回道,接着又状似不经意地说,“果然说了亲的男人就是不一样,这舟小子也懂事多了,刚才还跟他叔说,等成亲的时候,要请村里的长辈喝酒呢。”
“请村里人喝酒?”有人怀疑道,“你没听错吧?这几年我可没听说附近几个村子,谁娶个哥儿还请村里人喝酒的,不都是摆个两桌,请自家亲戚吃一顿就好了么?”
也有人不赞同她的话,“我们这附近没有,又不是不可以,我娘家的堂弟去年娶了个哥儿回家,不也请了全村人喝酒吗?”
“那不一样,你那堂弟我知道,他是家里有钱,那哥儿娘家同样有钱,余舟能跟他比么?”先前那人继续反驳道。
“说不定那哥儿身上有钱呢?”又一人插进来道,“我之前可是听桂婶子说……”
这人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庆婶子打断,“她的话也你信?当初余舟把锦川背回来的时候,我当家的也见过锦川,那模样怎么可能会有钱。”
村里人都知道余舟把锦川背回来的时候,余庆去追过丢下锦川的那两人,所以庆婶子这会儿说的话,大部分人都不会怀疑。
只有先前一直杠的那人有些不服气,“那你说他哪里来的银钱请村里人喝酒?”
这回不待庆婶子说什么,就另有老妇人失笑,“你这就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现在没银钱,还不许人家挣啊?想当初你家大山跟你成亲之前,有多浑我们这些老人还能不知道,现在不也是个好的么?”
被说了的那妇人撇了撇嘴没再接话,其他人却讨论开了。
“我之前听人说在镇上遇到过余舟去书肆,他不是识字么,说不定真有什么读书人赚钱的法子呢?”
“这我不清楚,不过我们村的男人,一旦成了亲,倒都挺疼媳妇的。”
“这样看来那哥儿倒是个有福气的了?”
“唉,别的不说,要是我家那哥儿到时候能遇上个愿意成亲时给他大办的人,我也就放心了。”
“你家哥儿才几岁,就操起这个心了。”
……
正被她们七嘴八舌讨论着的余舟,此时也已经从陈婶那里了解到,村里人娶哥儿一般都只是摆两桌,请亲近的人吃顿饭而已,只有娶女子,才会大办一场,请全村的人喝酒。
他震惊的同时,又觉得无奈。
跟陈婶他们分开回到自己家里后,余舟还没说什么,锦川就绞着手指道:“我们到时候……不用那么……隆重的。”
他话说得吞吞吐吐的,作为一个哥儿,余舟说出要大办的话,他怎么可能不心动,只是家里现在银钱也不多,有余舟这句话,他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