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现在能拆绷带了。不再干净的白布一圈圈松开落下去,里面青红交织的皮肤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那种药涂得太久了——现在连他校服的领口都是那股味道。
这种味道比伤疤本身更能让人联想到溃烂。
“雨这么大,你那个同学不会来接你吧?”他妈打开窗户,风一下子送了不少水珠进来。“你自己打车去,钱从我包里拿。伞也拿上,别把身上打湿。还有别忘了跟人家说以后不用来了——这么多天,估计人家早不耐烦了。”
他拿了钱拿了伞,趁他妈没看到还往书包里塞了条干毛巾。
许之枔站在一棵枝叶还算茂密的树底下,弯腰擦后座上的水。
跑动间帆布鞋很快就从里到外全部湿透了。许之枔听到哗啦的水声后抬起头,额前的头发基本全黏在了脑门上。
他没拿伞,没穿雨衣——总之看不出来他有任何防雨措施。
付罗迦没有愣着等自己回神,举着伞上前亡羊补牢,“……冷吗?”
许之枔笑了笑,“怎么会冷?现在是夏天了。”
随后补充,“来得有些急,就没带伞。校服挺防水的其实,里面都没湿。”
付罗迦想了想还是把毛巾掏了出来,“头发。”
许之枔低着头凑了过来。他无奈,只有一手举伞一手拿毛巾给许之枔擦。
“有点苦味。”
他停下来,“什么有苦味?”
“毛巾上。”许之枔抓过毛巾一角闻了闻,“像是药味儿。”
他立刻抽回手——不出所料的话手上味道应该更浓。“……对不起。”
“又是什么对不起啊?”许之枔还没有抬头,但他本能地觉得许之枔的笑应该在一瞬间垮塌了下去。
许之枔把他的手拉了回去。在外力驱动下,这只手向下停到了脸颊上。
许之枔一松开他的手也跟着垂了下来。
他始终记得客厅窗台是对准这边的,他妈在二十分钟后也要下楼去上班。
“……还是早点走吧。”
“好。”
许之枔抬头,面色如常。
县城的主干道堵车了——满溢的河水漫过了滨河路,正不断朝城区涌来,好几街都没法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