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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备考族学（第1页）

穿过前院走廊，程黎被引到侧面的一个院子里，靠近前院，门房带路职责完成后就退下了，程黎四处看了看，这里应该是经常接待客人的地方，墙上挂着两幅字，一幅是破阵子，另一幅却是水调歌头。

这两幅字的意境并不相融，程黎心中虽然觉得怪异，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盯着那幅破阵子，神思抽离，上辈子老头子最喜欢的诗也是这一首，家里和公司的办公室都挂着这首诗，奈何老头子做生意做久了，就丧失了锐气，也越来越世俗。

程黎砸了咂嘴，她没有再看其他，老实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程族长的的到来。大约等了快半个时辰，程族长走了进来，仆人们连忙沏新茶，上新的茶点，程黎则起身迎了上去，行了个礼以后被程族长笑着扶了下，程黎便顺势起身，程族长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在主位坐下。

“榆巷的小院还住得习惯吗？怎么有空来看我这副老骨头啦？家里遇到困难了？”族长叹了口茶，似笑非笑地看向程黎说道，程黎赶紧露出傻白甜专用笑容，回答道：“族长爷爷老当益壮，多亏了族长爷爷在，侄孙才能在禹州有落脚之地。”

“都是同族之人，应该的。你这后生往后有什么想法呀？我怎么听说你要和歧小子去经商去？”程族长和颜悦色地问道，如果忽略最后一个问题，倒算得上是十分正常的场景了。

程黎早就预估到自己回来禹州后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已经被族长所知，喉咙顿时有些发干，自嘲地笑了笑说：“侄儿自小喜欢钻研算数，在宣鸣时也尝尝帮父亲整理数字，打打算盘。”

“哦？老夫且问，你跟在程述面前，他可有为你开蒙？四书五经读到哪里了？”族长的眼神像鹰一样盯着程黎，仿佛这件事情对他而言很重要。

“四书五经读过一些”看向程族长如鹰隼一般的眼神，程黎站起来躬身作揖，惭愧道：“族长爷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只想着眼前而没有考虑以后，程家是耕读世家，在禹州开了族学为众多学子开蒙、传道、解惑，侄孙想准备去念书，还望族长爷爷指路。”

“很好，还算是可教之人，即便是你想要以后去经商也得先读书，不读书就注定走不远。族学每隔三月开放一次考学资格，每次录取不过二十人，你且去好生准备吧。”族长又捧起茶来喝，程黎心里明白这是拜完山头了，于是便让程四奉上礼物，拱手行礼告退。

待程黎走后，程族长便让人把礼物交给夫人，他要去书房给二哥写封信。近来京中声音不太对，晋帝逐渐年迈，皇子们羽翼逐渐丰满，因中宫无子，同在起跑线的诸位皇子便在暗暗较劲，上次河东府的贪墨案背后便有大皇子的影子，程氏在朝一直都是纯臣，但京中形势变化莫测，他担心二哥稍不留神就拽着程氏摔了个大跟头。

程氏族长名唤程庆池，是宝光元年中的举，中举后原本想着更进一步，但那时已有不少程氏族人在朝，再添一位恐怕新帝心生猜忌，族中思考再三，便让程庆池回禹州，打理族产，一晃就是二十余年，程庆池当族长也有十多年，写完信后他在书房里呆坐了半天，直到身体发僵才从前尘旧事中挣脱，往后院走去，脚步蹒跚。

一来到院子里便听到小女儿娇俏的声音，以及老妻畅怀的笑声，程庆池有些恍惚，自从三子程敏早夭，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老妻笑得开心了，他推门进去，小女儿程明岚正扑在老妻怀里撒娇，回头看父亲进来，便不好意思地站直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程庆池清了清嗓子，温和地问道。

“父亲，今天下午来的客人带来的礼物你看了没？”程明岚眼睛清亮，带着一股女儿家的天真与促狭，让程庆池心底发软，他轻声回答道：“还没来得及瞧一眼，是什么？”

程明岚打开桌子上的双层食盒，上层里面是宣鸣的地道小吃红糖糍粑和糖藕，软软糯糯，看起来就很有食欲，下面一层则是禹州的小吃酥豆腐，金黄的表面上似乎还泛着亮光，程庆池却无端想起与老妻的恩爱时光。

是的，程庆池跟程夫人是难得的婚前恋爱，婚后恩爱的典范，那年乞巧节，程庆池随同窗游街，他刚被族里告知要他中断举业，回禹州打理产业，心中充满了愤懑。同窗不日就要上京赶考，得知他遭遇，便从家里赶来，极力劝说他一起上京。

但两人的力量如何与家族抗争，同窗等了许久没有等到他，便只能自己上京去了，而他也越来越冷，蔼蔼尘世，繁华如梦，程庆池遇见了苏韵，再多的不甘也被劝慰，再难受的日子也都捱过来了，他向族中提出了条件，此后儿孙前程不得干涉，他不想自己的儿孙面临自己一样的局面。。

“夫君也很久没有吃过这酥豆腐了吧，从敏儿离开我们以后，就很少做这道菜给你吃了，今日便一起坐下用些饭菜吧。”

苏韵站了起来，吩咐下人安排用饭，程明岚也知道家里不能提的就是三哥程敏，她看了看母亲的脸色，也瞧了瞧父亲的脸色，看两人没有吵架的想法，便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准备用膳。

夜逐渐深了，程庆池没有回书房歇息的打算，程夫人也就只能随他，今日不仅收到了吃的，还收到了一双抹额，几条帕子，她摩挲着抹额上绣的文心兰，自言自语道：“如果敏儿还在，他如今也应该会有一双儿女，女儿该被宠着，儿子得严厉些，也该读些书，好生开蒙了。”

程庆池唔了一声，说道：“明日我让人去一趟程小子那里，送他一套四书五经和笔墨纸砚。”顿了一下，又说：“他很机灵，跟敏儿一样，不该耽误了时间。”

“嗯，是该这样。岚儿的婚事你有想法吗？”程夫人的声音闷闷的，这些年她一直沉浸在失去儿子的悲痛中，对女儿的关注没有以前多了，而且作为程氏族人，婚嫁恐怕没有那么自由。

“岚儿的婚事，我想再看看，再留两年，不急。”

黑暗中程夫人的呼吸声传来，程庆池去睁着眼睛看着帐子，他知道发妻的意思，他想让女儿活得自由一些，禹州太小了，这些公子哥什么德行他都一清二楚，但要女儿远嫁，他又舍不得。

或许，可以试一下去京中看看姻缘，程庆池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现在皇子们都长大了，大皇子二皇子皆有正妃，三皇子有爱妾，四皇子倒是洁身自好，但他势力单薄，剩下的皇子都太小了。

程庆池被自己内心的想法折磨得难以入睡，便只好起来去书房再看看邸报。

程黎最近很忙，那天被程族长提醒了一下，她心里更明白极具时代意义的一句话：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不是说其他行业不行，但论社会地位，读书人的地位是最高的，她原本想着去经商，当一个纨绔当一辈子，结果程族长却告诉他，你想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我告诉你，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要抓紧时间和机会将书念好。

这种情绪在隔天收到族长家送来的四书五经以及笔墨纸砚到达顶点，她只好收敛起来，认真搞学习，这个时代的汉字和后世的汉字已经不相离，读起来还是比较顺畅的。

但是这个写字，就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了，幸亏余氏平时不会进书房，不然看到程黎这一手练了一段时间还是狗爬体的字，估计会怀疑点什么。

为了不露馅，程黎最近读书的时间之余，加大了练字时间的投入，只有再勤奋一点练字，才不会引起怀疑，勤奋好学的程黎无形中激励了余氏和程霜，家里原本是愁云密布，现在看到程黎发奋图强，余氏也没有时间伤春悲秋，族长那边又送来了一张地契，她要帮程黎分担一些，便学习打理家中的薄产。

程霜则是凭借自己的绣花技术，成为禹州绣坊的一名绣娘，她主要是帮绣坊完成一些小单子，赚的钱不多，但也能给家里收入增加一些。

两人被程黎夜以继日的学习精神打动，最近家里都安静了许多，屋内就是程黎闭门苦读的声音，程黎内心很苦，她一个现代社畜，来到这看的书都没有断句的，恨自己上语文课不听，现在都是在还债。

等到程三打听完程氏族学的消息回来，程黎的狗爬字逐渐演变成象形字了，程氏族学开于八十年前，现如今的山长是儒派中声望比较高的孟华老夫子，夫子已经年逾古稀，不怎么露面，是镇书院的人物，另有教学的夫子十余人，学院分甲乙丙丁班，若能考进书院，便是丁班，丁班有三个，每班三十余人，丙班三个，每班二十余人，乙班两个，每班二十人，甲班一个，约三十人。

书院每月下旬考试，如考试三次未合格者，降级念书，如丁班考试三次未及格者，则需重新考试入书院。换句话说，能进乙班，说明起码能当个秀才，进入甲班，则有可能中举人，甚至更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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