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佩伯爵号没有减速的意思,我现在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到灯光了——
“我们的舰长问你们,是U-29号吗?”
我挠了挠头,这口气有点不友好啊,不过还好我不是,我让大副回道:“我们是U-49,我们在找U-36!”
“你舰甲板上什么情况?”
“英国佬,我们捞了不少,你舰是否可以接受,我们带着不方便。”
“可以,请等待对接。”
这句话发完,已经离我们不远的施佩伯爵号开始减速,然后我就看到了他的背面——后面炮塔的测距仪是整合进炮塔的,这给尾舷腾出了空间,一个下降的平台装上了两组四连装鱼雷,这样不妨碍主炮射界,但此时的原本右边鱼雷发射架的位置被一个大坑取代,黝黑的凹坑在夜色中就像黑洞一般,周围被炸起来的锋利的钢板碎片反射着月光,就像四散的银河。
原来他也挨了一发,难怪和我们一样着急返航。
大副掌着舵,减速的同时尽量朝施佩伯爵号靠拢。
我们将英国佬分成三组,用潜艇里逃生用的圆形橡皮艇运了过去。
他们从舰尾甲板上放下绳梯,这里是全舰最矮的位置,很方便将人员接收上去。
即便从这位置往上爬,我依旧感觉爬了有好几分钟,远看战舰并不大,但真正接触才会发现,在这上万吨的钢铁面前,人还是太渺小了。
我和大副来到了战舰上,见到了那位汉斯舰长。
“你好啊,奥拓。”那名最高长官穿着白色海军服,系着腰带,戴着金鹰白色海军帽,显得他个子很高,起码比我高半头,向我举手敬了个军礼。
我压住差点抬起来的手,弯回去行了个军礼回道:“您好,朗斯道夫上校。”
“你还是叫我汉斯吧。”那名舰长点了点头道。
我刚松了口气,看来这名汉斯也很好打交道,结果那人继续道:“原本我应该穿得更正式点,但这个时间我正在休息,舰员汇报说有目标,我还以为是敌人,实在太匆忙了。”
朗斯道夫上校向我颔首,我连忙回礼,转移话题道:“您在海战中的表现真的不错!”
站在我身后的大副拉了我一下,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了那空洞的弹坑,平坦甲板上凹起来的铁板很突兀地被海风吹地吱呀一声。
我正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结果朗斯道夫上校已经开口了,他摇了摇头道:“并不很好,我们在雷达上发现了敌人,原本我判断可以凭借射速正面迎敌,这样可以迅速拉近距离,发挥我们的优势。”
他也看向了那个弹坑,自嘲道:“还好前些日子U艇向我借了些鱼雷,我们只装填了另一座,这次战役还是多亏了你们的情报网,才让我决定使用风筝战术,所以请你转告U-29的苏哈特,我们并不是追究那件事,而只是想送他一些礼物。”
他走向甲板边,眺望着不远处浮在海面上的U艇道:“我真没想到,一个天线能带来如此的改变,甚至于整个海战的作战形式都跟着变了。”
“呃……其实,算了,以后你就明白了。”我欲言又止了,站在舰长身旁,一起看向了U-49。
朗斯道夫上校开口道:“奥拓舰长,请你有话直说就好。”
好吧,跟这种直率认真的人打交道也挺好的,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那我,那我就直说了。”我搓了搓手,脸上露出笑意,抬头看向朗斯道夫上校。
朗斯道夫上校却不按常理出牌,刚看到我的表情,便直接抬手道:“我不借鱼雷啊,我们也得留点啊!”
“不不不,我不借鱼雷。”
朗斯道夫上校松了一口气,向身边的军官笑了笑,自嘲道:“看来是我太敏感了,上次那家伙借到了鱼雷,然后发个电报,我隔几个小时就要收到借条,在印度洋作战都没用几条的鱼雷,刚到大西洋就被差点借光了。”
旁边的军官都跟着笑起来,笑完才想到我还站在这,朗斯道夫上校向我投来询问的目光……
我真是费尽口舌,最后还是搬出来邓尼茨司令,拿他一年的工资起誓,才从朗斯道夫上校手上“借”到了一些补给。
两大捆面包、一袋大米、一袋子柠檬、一小袋熏肉、十二根香肠、一瓶橄榄油、一瓶朗姆酒、一小盒黄油、一盒咖喱、一包香烟、三块水果糖、一块巧克力——早知道多拿几年工资起誓了……
不过这些物资已经让橡皮艇吃水深了几寸,也算是收获颇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