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老者答应了,脱了麻屦,赤足步入堂内。
“家老,书信呢?是何人送来的?”扶着凭几坐稳,霍幸君立刻开口,老者看了看坐在大姬身边的小君,见其并无异议,便将两份信简与韩说的名刺一起奉给霍幸君。
见有名刺,霍幸君便将信简放到一边,先看那块牍板。
“光禄勋说再拜。”霍幸君缓缓念出名刺上的大篆,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
“幸君,怎么了?”东闾氏不**儿此时多费神,见她皱眉便连忙开口,不等她回答便宽慰,“不过是份家书,送信的人又有何干系?家老不是说送信的是佩银印青绶的高官,想来只是顺路。”
霍幸君摇头,笑了笑,安抚母亲,随即取了信简,认真验看信囊上的检封,随后才拆开囊口的绳子,头也没抬,却说了一句:“是阿翁的私印。”
东闾氏不知女儿为何如此慎重,但是,看女儿这般严肃,她心中不禁有些惴然,思忖片刻,强自镇定了心神,她抬头问家老:“可留了仆从?夫君不在家中,却也不可失礼。”
“臣省得,特地留了一位仆从,正在前院等候。”老者立刻回答。
东闾氏点头,转头吩咐堂下的大奴与老者一起去取回礼,随即又找名目将堂内的奴婢全部遣退。做完这些,她不由长吁了一口气,转头却见女儿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东闾氏不由低头,担心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
霍幸君携了母亲的手,亲昵地将头靠在母亲肩上,低声喃语:“我一直都好担心阿母……”
女儿贴心的话让东闾氏心中一酸,双眼不由湿润,她连忙抬手揽住女儿,眨了眨眼,强抑下眼中的泪水,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无论如何,母亲有你,以后,还有你的孩子……”
霍幸君窝在母亲的臂弯中,轻轻点头。
母女俩亲昵了好一会儿,东闾氏地拍拍女儿的手,柔声道:“你父信上说什么了?可是担心你了?”
霍幸君刚要开口,就听堂外传来匆匆奔来的脚步声,不禁皱眉,不太乐意地离开母亲怀抱。
母女俩刚坐正,就见一个身着绀帛绛袍的少妇从西面的跨院奔向正堂,身后跟着两个惊慌的仆妇。
看到少妇,霍幸君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东闾氏诧异之后,脸上缓缓显出一抹极浅的笑容,不待少妇靠近正堂,便以再温和不过的语气责备少妇:“显姬,你有孕在身,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
注1:《左传•襄公二十五年》:“庸以元女大姬配胡公,而封诸陈,以备三恪。”杜预注:“元女,武王之长女。”本文中只是以此称呼霍幸君,我实在找不到西汉奴婢称谓主人之女的资料,就找了这么一个勉强可能的。
注2:“大家”的意思很多,不过,在汉代,主要还是用作对女子的尊称,东汉时,天子的后妃近臣也会称天子为大家,但是《汉书》未见此用法,另外,也会用作奴仆对主人的称呼以及妇人对婆婆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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