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千秋毕竟老了!更何况,他从没有权倾天下的雄心壮志,不过是因缘际会,他才会成为大汉丞相。
——他所求的不过是一个“稳”!
——他能看得见的时候,大汉是安稳的……
——仅此而已。
徐仁不是不明白,这种时候,如果选择了正确的襄助对像,也就是意味功莫大焉的拥立之功,可是,他不敢选择——选对了固然是飞黄腾达、惠及后世,选错了呢?那就是族灭之罪!
——他不敢!
因此,眼见鄂邑长公主脸色已是难堪之极,神色更是沉郁不定,徐仁生怕她一时激怒,当即逼着他表态,连忙转着心思,迅开口:“长主须知,少府不同其它府寺,事关至尊与诸贵人,因此制度最是严明,臣今日便是依言通融,未见上诏即奉上书令,掖庭署也可拒受此乱命!”
他十分无可奈何地望着长公主:“掖庭署等内官不过是文属少府,臣并无权强令内官诸长令丞。”
鄂邑长公主的怒意稍歇,看了看这位丞相爱婿的恭敬姿态,心中愈肯定这对翁婿是一个心思——谨小慎微,不愿惹事!
抿了抿微微干的嘴唇,鄂邑长公主淡淡地言道:“依少府的话,除非主上,任何人都没办法处置禁中事务了?”
徐仁讶然摇头:“自然不是!臣从未如此说过!”斩钉截铁的否认之后,他很诚恳地长公主道:“禁中事务,权属中宫。此外,东宫至尊,自然也有处分之权。”说着,他抬眼看了一下长公主,小心翼翼地建议:“长主若有中宫诏令,也是可以调阅的。”
鄂邑长公主的脸色立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是一言未,沉吟片刻之后,她断然地道:“掖庭受令与否,不必少府担心,君但给书令即可!”
徐仁愣一下,却也只能无奈地应诺。
他的话音方落,长公主的侍者便抬过一张书几,上面整齐地摆放着笔、墨、简、刀。徐仁的脸色立时十分难看,却也只能提笔书写。
写了两个字,徐仁忽然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即对长公主道:“长主,臣以为……还是将掖庭令请来……比较好……”他说得十分含混,但是,眼睛一直盯着鄂邑长公主。
鄂邑长公主皱着眉,望了他一会儿,终于领会了他的意思——这事情还是不要闹得太大为好。
虽然明白徐仁的建议没有错,但是,鄂邑长公主仍然感到十分恼火。
——他的意思也就是说掖庭署必然不会接受这份书令的。
勉强按捺下满腹的恼意,鄂邑长公主僵硬地点了点头,示意身边的宦者前去传话。
这时,徐仁又开口了:“还是少府丞前去……好一些……”
反正已经这样了,鄂邑长公主也懒得在这些细节计较,没有多想便点了头,徐仁立刻搁下笔,去东厢寻少府丞,不过片刻工夫便重回正堂,在鄂邑长公主的注视下,一笔一划地写出一份完整的书令。
徐仁写的是小篆,笔划繁复,因此,他写很慢,慢到张贺前来时,他才堪堪写到最后一个字。
“臣贺拜见长公主。”张贺礼仪十分周到,起身后又向徐仁参礼。
徐仁刚刚写完书令,将之交给长公主的婢女后,才与张贺见礼。
两人都是一脸严肃,分列于绣幄两侧,态度恭敬。
鄂邑长公主并没有立即开口,而将那份书令审视好遍才对张贺道:“张令属下诸丞昨日对我的家令言,调阅籍册要少府书令,并经张令允准……”
不待长公主说完,张贺便再次叩拜,诚恳地道:“制度如此,望长主勿恼诸丞。”
鄂邑长公主被他打断了话语,脸色本就不好看,再听他这般说,顿时觉得全身都不舒服,脸色一沉:“张令言重了。诸官丞忠于职守,我岂会恼怒?”
张贺连连道谢,鄂邑长公主深吸了一口气,再无心与他交谈,随手将那份书简递给侍女,示意她转交张贺,同时不带一丝情绪地道:“书令在此,烦张令将中宫籍册送承光宫。”
张贺毕恭毕敬地接过书令,还没有展册,就听鄂邑长公主如此说,不由微微一笑,并没有应承,而是慢慢展开书令,认真地看了几遍,才抬头对长公主道:“长主,这份书令无法调阅主上与中宫的侍使籍册。”
张贺很平静地陈述,鄂邑长公主看了一眼肃手静立的徐仁,淡淡地道:“为何?”
张贺没有看少府,只是看长公主,微笑而言:“少府未奉诏。”
——公文制式自有定例,如他们一般经常使用的人,此许区别自然一看即明。
鄂邑长公主狠狠地瞪向徐仁,只可惜,徐仁以恭敬的姿态垂下目光,对她的注目只当自己没有察觉,毫无反应。
“长主想查什么?”
“没……”
意外的问题,鄂邑长公主下意识就要回答,说了一个字才觉那个声音有异,循声一看,却见堂外廊下,侍御如云,年幼皇后坐在舆上,一脸肃穆,眼中却盈满困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