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椒房殿都没有能进去,自然更没有见到那位年幼的皇后……皇后的情况……太医们自然是不清楚……他又怎么会知道?
徐仁语塞,随即便近乎恼羞成怒地道:“望、闻、问、切!尔等医者不应该最善察颜观色吗?詹事与大长秋是何形色?尔等不能推测吗?”
——这已经是纯粹地强词夺理了。
太医令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徐君足下……詹事与大长秋是在台上,太医们都在台下,相距甚远……”
——对于已经开始无理取闹的人来说,道理是讲不通的……诉苦……还能有点作用……
太医令苦着脸,把太医们的遭遇往凄惨的境地挥,徐仁听着,却是满腔怒火却没处泄了。
啪!
徐仁一手拍在面前的卷足漆几上,疾声喝斥:“太医令!”
太医令一惊,立刻噤声。
看着须花白的太医令在自己面前颤栗惊恐的模样,徐仁不禁一阵儿心软,随即又想起眼下的情势,他不得不狠下心,冷冷地对太医令道:“卿所说的这些……仆都不想听!仆现在只想知道——中宫究竟有没有清醒?中宫上下对于我少府究竟是何想法?”
话一出口,徐仁便释然了——的确,他只需要知道这两件事!
太医不由苦笑:“臣明白。”
“明白就去做!”徐仁毫不客气,“卿做不到,仆就换能做到的人!”
太医令一怔,没有料到素来温和的少府正堂竟会这般言语,不禁就皱了眉头。
徐仁却仿佛找到办法了一般,竟是紧紧相逼:“还不快去?”
太医署担着宫禁之中所有贵人的医药之事,太医令也是从一般的医工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的,资历、经历都远胜于徐仁,听到他这般言语,太医令也恼了。
他也没有激烈的举动,只是冷冷地看着徐仁,直看到徐仁眼中显出惊惶之色,才缓缓垂下眼帘,却没等少府松一口气,便缓缓解下腰前大带上所系的印囊。
“太医令!?”徐仁觉出不对了。
太医令垂着眼,借势掩去眼中有的冰冷怒意,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不过片刻,便让徐仁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太医令!”徐仁惊呼,也希望借机喝止他的动作。
少府喝斥的话音未落,太医令已将自己的印绶奉到了徐仁面前的漆几上。
汉制,凡吏秩比二千石以上,皆银印青绶,光禄大夫无。秩比六百石以上,皆铜印黑绶,大夫、博士、御史、谒者、郎无。其仆射、御史治书尚符玺者,有印绶。比二百石以上,皆铜印黄绶。
——少府,位列九卿,秩中二千石,有六丞,秩皆千石,属官各令长皆六百石。
太医令是铜印黑绶。
澄黄的铜印,方寸大小,上为鼻纽,不似金印与银印皆作虫兽之形,生动庄严。
——除了皇帝六玺,皆白玉螭虎纽,所刻之文分别为“皇帝行玺”、“皇帝之玺”、“皇帝信玺”、“天子行玺”、“天子之玺”、“天子信玺”,依照身份等级,印的规制也各有不同。
——诸侯王印,黄金橐驼纽,文曰玺,即刻文为某王之玺。列侯黄金印,龟纽,文曰印,即刻文为某侯之印。丞相、大将军黄金印,龟纽,文曰章,即刻为某官之章。御史大夫章、匈奴单于黄金印,橐驼纽,文曰章。御史以下。二千石以上,银印,背龟纽,文曰章。千石、六百石、四百石铜印,鼻纽,文曰印。二百石以上,皆为通官印。
羽青地、绛二采的黑缓,共八十,长一丈七尺。
——绶的规制更加严格,也更加繁琐。
——天子之黄绶,黄地冒白羽,赤青绛绿缥绀六采,淳黄圭,四百,长二丈三尺。诸侯王赤绶,绛地冒白羽,赤青黄绿四采,淳赤圭,二百六十,长二丈一尺。太皇太后、皇太后,其绶皆与乘舆同,皇后亦如之。三公、列侯、将军紫绶,绛地,紫白二采,淳紫圭,一百二十,长一丈八尺。九卿、中二千石、二千石青绶,三采,青白红,淳青圭,长丈七尺,百二十。自青绶以上,縌皆长三尺二寸,与绶同采而半之。縌者,古佩璲也。佩绶相迎受,故曰縌。紫绶以上,縌绶之间得施玉环鐍云。千石、六百石黑绶,三采,青赤绀,淳青圭,长丈六尺,八十。四百石、三百石长同。四百石、三百石、二百石黄绶,一采,淳黄圭,长丈五尺,六十。自黑绶以下,縌绶皆长三尺,与绶同采而半之。。
“太医令……”徐仁瞪着面前的铜印黑绶,再次低呼。
“臣不堪驱使!”太医令正色,“请少府另骋高明贤达之士!”
说完,太医令转身便往外走。
徐仁却是被吓了一跳。
——这会儿……太医令辞官?
“太医令!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徐仁仿佛被针刺中了一般,跳起来便冲到正堂门口,拦住太医令的去路。
徐仁此时只有一个念头——没有太医令……谁替他做挡箭牌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