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长乐未央。”霍光如常行礼,但是,语气却明显透着不悦。
兮君也没敢在这个时候多问,只是向霍光答了礼,便不打算再说了,只是,正要与霍光相别时,又看到了冯子都,她便带着几分诧异向霍光示意了一下。
顺着外孙女的视线一看,霍光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过,抿了抿唇,他却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惊讶的话:“子都将侍皇后。”
兮君是目瞪口呆。
皇后的傅母在最初的诧异之后,更是一副快要晕倒的模样了。
——让一个男子侍从皇后……
——霍光还当皇后是年幼稚儿吗?
虽然都觉得不妥,但是,面对明显不悦的霍光,也没有几个人敢开口反驳,最后,只能是兮君自己硬着头皮,对霍光道:“大父……子都不宜……”
霍光摆了摆手,打断外孙女本就期期艾艾的话语,很是不耐地对兮君道:“中宫居此非后宫。”
兮君一怔,倒是无话可说了。
——的确,这是帝寝,不是后宫,男子出入是很正常的事情。
兮君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不过,也更加好奇:“大父……为何命子都侍?”
霍光看了一眼已经关上的正殿殿门,神色阴晦不定。
众人噤声低头,兮君也不敢问了。
“义姬在内,中宫今日且毋进。”霍光又叮嘱了一句才转身离开。
兮君怔怔地站了一会儿,便还是领着人回侧殿了。
冯子都被霍光留下,又是明言侍从皇后的,自然也跟着皇后去了侧殿,但是,他没有等中宫侍御说话,便在殿门外站坐了下来,根本没有进门的意思,倒是让众人松了一口气。
兮君却没有工夫关心冯子都的心思。回到侧殿,她便打人去正殿外守着,务必让义微一出正殿便来见她。
倚华看了一眼外面的冯子都,见他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不由暗暗皱眉。等兮君平静了一些,她便扶着皇后坐到妆奁前,为她卸去头上繁复的副、笄,借机避着旁人的耳目,对皇后劝道:“大将军既云毋进,恐殿内事不宜为中宫所知……”
兮君怔了怔,随即就听倚华道:“且……无论何事,皆明日即知……”
兮君点了点头,神色稍安,却也没有立刻让人去将之前派往正殿的人叫回来,直到夜色已重,她才叹了一口气,对倚华摆手道:“诏其毋候。”
“诺。”倚华应声而出,亲自去了正殿,等她与之前派去的宦者回来,却现侧殿的灯已灭,她不由一怔。
冯子都站在廊下,看着稍露讶色的长御,不由轻笑:“中宫素敏,不过一时心乱。”
倚华挑了挑眉:“中宫心乱,大将军其何如?”
冯子都轻笑:“大将军亦乱。”
倚华不解地看着大将军的心腹。
冯子都抬头望天:“二月……今日……辛巳。”
倚华顿时明白了冯子都的意思。
——今日是二月的第十四天……
——先帝正是崩于二月的第十四天……
冯子都看了一眼正殿,不由嗤笑一声,却没有说什么。即使如此,那个跟在倚华身后的宦者也被两人的对话吓得不轻,连离开都不敢了。幸好,那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稍站了一会儿,倚华便领着宦者往中宫侍御的庐舍走去。
正如倚华所劝的那样,无论是什么事,第二天都肯定可以知道。
果然,第二天,兮君刚起身,就得到了一个消息。
——有诏:“天下以农、桑为本。日者省用,罢不急官,减外徭,耕、桑者益众,而百姓未能家给,朕甚愍焉。其减口赋钱。”
兮君一怔,但是,随即就心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