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田心思缜密,虽然姓韩的放了自己,却也不能透露己方的具体行踪。
韩氏父子都是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哈腰。韩老头又送了一套堑新的长袍给他,黑田这时实是大喜过望,连声感谢,倒也非虚情假意。韩氏父子见这日本人对自己这般客气,不禁对黑田感激涕零。两人将黑田送出大门外,这才一起去找另外的两个小日本。
黑田一路上差点笑破肚子,暗笑饭田一龙:“你这小兔崽子本来想置我于死地,哪知我福星高照,大难不死。妙极!妙极!”他此时如同漏网之鱼,心中说不出的欢喜。兴奋之下,只是往香火寺方向一阵狂奔。忽听远处传出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声音清脆悦耳,似是几个小孩子在打闹喧哗。他心情大好之下颇有好奇之心,便循声而至。原来离这里不远处有一个大池塘,池塘里绿波荡漾,几个小孩在池塘里嬉戏玩水。塘边一大圈垂杨柳,长长的枝条随风拂动。
黑田心情畅快,见到这等景致,雅兴大起。想到自己连日来奔波,没有好好洗过一次澡,现在既然穿上了新衣服,是应该好好洗一下才能配上这身衣服了。便走到池塘边问那几个玩水的小孩道:“喂,小朋友。这水舒服不舒服?”那几个小孩见他询问,都认真的道:“你自己不会瞧么?这水又清又亮。是最好的水,洗起澡来当然舒服啦!”黑田道:“那我也来洗洗,你们走远些。大人洗澡,小孩不准看。”那几个小孩见他要下塘洗澡,便都纷纷上岸,将身子擦干了,穿好衣服各顾各的走了。
黑田脱得赤条条地,把衣服放在一颗大柳树下,“扑通”一声跳进水塘里,惊得柳树上的鸟雀扑楞楞飞走一大片。他一个人在这么清亮的水塘里自是无拘无束,自觉神仙也不过如此。他水性本好,这时一时高兴,便在池塘里游来游去。他在池塘里玩了一顿饭的功夫,正自痛快,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自言自语道:“哎哟不好!我还得回香火寺瞧一瞧,对这帮弟兄可不太放心。”
他想到这件大事,便即搓洗一番,爬上了岸。来到树下,才见韩老头送给自己的那套堑新长袍竟然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陈旧的长袍。他本来是因为穿着新长袍才觉得应该去池塘里洗得干干净净的,谁知洗好澡后衣服却给人换掉了。气得他朝着池塘四周不住大骂:“妈巴羔子的,是哪个王八蛋偷换了老子的衣服?你他奶奶的真不是东西!”
他破锣似的声音在池塘周围回荡,满目寂然,鬼影儿也见不着一个,更没有人出来承认是自己拿了衣服。黑田骂了一阵,见无人出来应声,看来自己这件衣服再也找不回来,这才嘟哝几句不再叫骂。他心下寻思:“多半是适才那几个小家伙做的好事,这几个小家伙恼了自己将他们赶走,因此换走了自己的衣服,这几个小鬼,心眼儿真他奶奶的多,老子着了他们的道儿啦!”事已至此,他实无良策,只得将那件破旧的长袍穿在身上。
心里却又想:“总算不幸中有万幸,若是这几个小孩将衣服一齐偷走,自己岂不是要变得赤条条地?那可大大的不妙!幸好这几个小家伙还没坏到家,只是将新的取走了,估计是为了讨他家大人的欢喜,将大人的旧衣服拿来换成了新的。不过这几个小家伙见机也实在太快啦!刚看见自己穿着一件堑新的长袍,立即便想到用旧的来换,这样的小鬼长大了以后可他娘的不得了!”
他胡思乱想一番,自怨自艾,心情便转好一些。这件长袍虽然陈旧一些,不过倒比原来那件撕破了的长袍好得多了,而且还挺合身,好象给自己定做的一般。
黑田叹了一口气,这才重新上路。虽然不明不白的丢了大好一套袍服,心里着恼。但三分之一柱香之后也就心平气和,心道:“人说‘舍财免灾’,丢了这套衣服,不一定就是坏事。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不再惋惜叹气,大步朝着瓦缸寺方向往西而去。
韩作福见黑田竟然被父亲和哥哥放走,追也没法子追了,心下大怒。他将山本的双腿往地上一放,便压在他身上,一拳向他头面打过去。山本一路上本就给他拖得到处磕撞,浑身乌青,早已是叫苦不迭。这时刚刚缓得一口气来,韩作福却已经用膝盖压住了他双腿,一拳打在他脸上,骂道:“你奶奶的小日本,叫你跑!”骂完之后又是一拳,接着便又骂,骂完之后又打,山本完全成了一只不会还手的肉袋,登时给他打得鼻青脸肿。这回全身上下便再没有一块地方完好无损。
韩作福将山本打了一顿,这才将他横扛在肩上,大踏步跨进大门,要找父亲评评理,心想一定得说服父亲将这小日本给“喀嚓”了,但也不敢自作主张,就此将小日本处死,毕竟他还是懂得尊敬长辈。
第七十五章 新仇旧恨
进了院门再看时,只见四名老儿乖乖的按照老女人的意思,一个个扯长脖子大喊:“韩老太爷不好了!你的冤家对头到啦!”喊完又眼巴巴的望着老女人,求道:“菩萨奶奶,求求你,行行好。快把这要命的小玩意儿收回去吧!”而自己父亲却是不在。那老女人不理睬四个老儿,大声叫道:“韩尚仁,你给我出来!躲起来作缩头乌龟算哪门子事?”只听房门转动声响,韩作威和几名壮汉从正房中跳了出来,大声喝道:“哪里来的疯婆子,敢在韩家祠堂大吵大闹?”
老女人嘿嘿冷笑道:“你们还好意思说是‘韩家祠堂’?我记得以前叫做‘万家祠堂’啊,嘿嘿,不要脸的人总是大言不惭。”
众人见她如此说来,无不面露惊异之色,骇愕之下,一时不知怎样回答。韩作威看见弟弟捉住一个人在手中,问道:“作福,你逮的这个人是日本人么?”韩作福知道父亲和哥哥都害怕得罪日本人,便道:“不是,那两个日本人都逃走了。这个人是我的私仇,我一会儿再把他送到宗庙作牺牲。”韩作威兀自不信,侧头低声问旁边的几个壮汉,立时明白原委。他一声不响的走到山本面前,对韩作福道:“弟弟,把他交给我吧,我替你收拾他。”韩作福看出他想放了小日本,道:“这点小事不用麻烦大哥,我自己干得了!”
忽听正堂里一声咳嗽,一人沉声喝道:“是谁?胆敢来韩家祠堂撒野?!”只见一个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姓韩的老头。那女人道:“姓万的一家被你们赶到哪里去啦?还是被你们杀绝啦?”韩老头上下打量老女人一番,怒喝道:“你是哪里来的疯婆子,怎么知道万家的事?”
老女人冷冷的道:“韩尚仁,你不认得我了么?”说罢一抚满头花白的头发,露出一张满是沧桑的脸来,这张脸虽然皱纹遍布,老气横秋,但是脸形端庄,柳眉凤眼,可以想见昔日定然是绝代的风华,惊人的容貌。
韩尚仁一惊,抬起头来将她细细打量半晌,猛然间脸色一变,厉声喝道:“白胜雪,你还来找我干什么?”那老女人道:“嘿嘿,来找你干什么,听说你这三十多年来又娶了两个大老婆,三个小老婆,可*快活得很哪!”韩尚仁得意洋洋的笑道:“我娶几房老婆又关你什么事了?你就别作梦了,当年你那样的姿色我都看不入眼,何况现在?”老女人眼中射出怨毒的光,冷冷的道:“很好!很好!你终于肯说出来对我的想法了。”
韩尚仁有众人环伺,丝毫无惧于她,哈哈大笑道:“有什么好不好的,莫非姓韩的还怕了你这个‘美女蛇’不成?告诉你,当年我和姓谢的都是在玩弄你,象你这样天真的女人,男人都是玩过了就丢。”那女人白胜雪道:“很好!你敢承认就行。”韩尚仁道:“有什么不敢认的,老子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什么风浪没见过?”白胜雪好似自言自语的道:“便宜姓谢的了,我去找他时,他已经死了。幸好你还没死,否则我这三十多年岂不是白活了?”
韩尚仁一惊,问道:“你躲这三十多年就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