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变起突兀,杨重梧收招已是不及,双足在地下一蹬,身子腾空而起,从陆柄头上跃过,滴溜溜的一个转身,在半空中已卸了力,轻轻巧巧地落在柳依萍的身旁。
陶柄左手仍扣住陶世恩,朝杨重梧笑了一笑,右手大拇指一竖,道:“好功夫!”
杨重梧此时心中惊疑不定,陶世恩脸色金纸一般,叫道:“陆柄,你。。。。。。”南宫彩云与白衣人踏上两步,作势便要上前。
陆柄指出如风,在陶世恩的“肩井”、“神道”各点了一指,陶世恩委顿倒地。陆柄目光灼灼,直盯着南宫彩云与白衣人。
柳依萍脸色已经平复,看着陆柄笑道:“久闻武当陆柄,武功机变,俱是武林中顶尖之属,这一招‘声东击西’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陆柄笑了笑,眼睛仍是望定那二人,口中说道:“姑娘见笑了,我若老眼不花,姑娘是唐前辈的传人,这一位,应该是最近武林中声名鹊起的后起之秀,杨重梧杨少侠。那边的两位,更是乖乖不得了,关外南宫家的绝顶高手,‘拂穴手’与‘惊云指’,确实让人惊心动魄,穿白衣的那位,我惭愧得很,你折扇上的武功我不认得,不过,看到你脚下的步法,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
那两人已停住脚步,白衣人忽然道:“莫言莫言,天下事莫不能言,莫言道长,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这白衣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众人此时先后反应过来,他脸上也是戴有人皮面具的。
杨重梧心下一凛,听白衣人话中的意思,这个皇帝身边的锦衣卫指挥使,干巴老头陆柄,竟然是名满天下的武当掌教莫言道长。他望了柳依萍一眼,柳依萍向他眨了眨眼,锦衣卫眼线暗布天下,刚才,陆柄没有当着皇帝的面,说出她是白莲教的圣女,她自然也不会提及陆柄的本来身份了。
莫言哈哈一笑,说道:“我的身份终究是瞒不过你的父亲的,这陶世恩的‘破玉功’已经有七成火候,若是没有将他制住,我与杨重梧、柳姑娘和你们三对三,我没有任何胜算,可现在以三敌二,你认为你还有做交易的本钱吗?”白衣人沉吟不语,莫言又道:“我三人要留下你们二位那肯定也不容易,可你想从我们手中救走这陶世恩那是千难万难,锦衣卫大军转眼就来,我奉劝一句,大丈夫需审时度势,当断则断,我今天也不想伤了故人之情。”
白衣人哈哈大笑两声,说道:“我要来便来,要去便去,你的锦衣卫大军在我看来形同土鸡瓦犬一般,何足为惧?你说得不错,二对三我们确实有些吃亏,那要是三对三呢?”莫言一愕,正自疑惑时,从陶世恩的家眷仆人丛中走出一人,这人中等身材,穿一身灰布衣裳,右手拄着一根拐杖,先前在那一堆人中谁也未曾注意到他,两鬓边头发已花白,看来年岁不小,望脸上看去,不自禁的让人吸了一口凉气,这人如麻风病一般,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脓包,已没有一块好面皮,细看下简直让人作呕。
莫言面色沉重,双目凝成一线,盯着那根拐杖,半晌沉声说道:“‘一拐擎天’王双全?你不是死了么?”灰衣人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唉,百死余生,现今也只是行尸走肉罢了。”话语间满是沧桑落寞之意。那个身材高大的白衣人嘿嘿轻笑一声,冷声说道:“莫言道长,现在我的本钱有了,刚才的买卖能否做得?今日你身负护驾重责,出不得半点差错,陶兄的行迹已露,对你们也不再会有任何威胁了,我们带他拍手离去,待他日山不转水转,我再领教道长的太极拳剑与绵掌功夫。”
莫言尚未回答,那个黑面短须的紫衣汉子叫道:“陆大人,我们有四个人,不用受他威胁。”白衣人又是哈哈一笑,折扇张开,折扇画面是一只吊睛白额猛虎,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煞是微风,将折扇胸前摇了两摇,眼睛却只看着莫言,黑面短须汉子脸涨得通红,正要发作,忽见一道冷厉如电的目光扫向自己,南宫彩云也只瞥了一眼,便冷冷地道:“你是昆仑何无极的徒弟沈逡吧?尊师若在这里,我会将他算作一个人。”这黑面短须的紫衣汉子确实名叫沈逡,他师父正是昆仑派掌门何无极,沈逡是锦衣卫的指挥佥事,平日里眼高过顶,他连陆柄都不怎么放在眼里,总觉得他的武功只不过比自己强上那么一点点而已,直到刚才方知道陆指挥使便是武当派的莫言道长,他知道过去十年间师父曾在他手下败过三回,那武功自然是比他高出好多个一点点了。可在皇上跟前当差,若不在关键时刻表现一下,那就永无出头之日了,他料定陆柄定然会考虑皇上安全不会与他们动手,便挺起胸膛说了一句话,结果白衣人视他如无物,南宫彩云回话却完全不把他当人看,这一下想要露脸结果是把屁股露了出来,沈逡一瞬间脸色紫涨,几乎与他的衣服颜色相同,有心要上前动手,可身体却很诚实,一动也不敢动。
莫言嘿嘿干笑一声:“这个。。。。。。”杨重梧自王双全站出来后一直盯着他看,此刻听到莫言话语松动,忙断声说道:“前辈,这姓陶的猪狗不如,将一家三口杀了炼制这两粒‘人油致幻丹’,万万不能将他放走了。”莫言回头朝嘉靖皇帝看了看,这皇帝似乎也看出来形势危急,脸色郑重,见莫言望向他,便轻轻的点了点头。莫言回头望着对面三人,干咳两下,说道:“既然如此。。。。。。”
又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头,“四对二,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