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站在湖边柳树下,远看山色青翠,雾霭朦蒙,近观湖光潋滟,舟行如梭,水天一色,清风送爽。
正自心旷神怡之际,忽听身后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杨重梧与柳依萍转身一看,见一个青年和尚面容沉静,身穿月白色袈裟,足蹬皂鞋,胸前挂着一串黑色佛珠,双目平和,正凝视着柳依萍。
柳依萍见这出家人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好生无礼,心中恚怒,偏目向杨重梧,见他双目炯炯正打量那个和尚,仿佛若有所思,脸上竟然有些激动神色。
柳依萍娥眉一掀,却见那和尚收回目光,低头合十道:“女施主莫怪!女施主背后的灵身,怨气冲天,长久下去,可能于施主有所不利。”柳依萍吓了一跳,不自禁的回头望了望,哪见身后有人,便问道:“大和尚,哪有什么灵身?”
那青年和尚依旧合十道:“就是女施主背上所背之物。”柳依萍悚然惊觉,她向来行事沉静,可此刻也不由自主圆睁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吃吃地道:“佛。。。佛家天眼通?”
自在金龙岛上,她将外公骨骸用黑布包裹后,一直没有打开过,世间知道这事的人,除了她和杨重梧,就绝不会有第三人,可这和尚一开口,就说她背上所背之物为灵身,除了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佛门圣法天眼通外,没有其它解释。
她听师父说过,历代高僧没有一万也有几千,也曾听说过某某高僧修炼了一些佛门不传功法,可佛家天眼通,却从来没有听说有人练成过,甚至世人大多认为,天眼通是被杜撰出来,世上本来就无此功法。
青年和尚面色依旧平和,正要说话,杨重梧忽然大声叫道:“释玄?你是释玄大哥?”
青年和尚侧过身来,打量着杨重梧,此时正面相对,杨重梧更无怀疑,跨上一步,抓住了和尚的衣袖,说道:“释玄大哥,果真是你,我是杨应尾啊,八年多前,在黄河边,你帮我与义父找过渡船的。。。。。。。”
这和尚正是黑龙寺了因禅师的徒弟释玄,他比杨重梧大了六七岁,八年前他已成年,面相身形的变化,自然是杨重梧要大得多。
此时,释玄也已认出来了,微笑合十道:“原来是杨小施主,长这般高大了,师叔他还好吗?”
释玄的师父了因禅师与王一鸣是生平挚交,释玄一直称王一鸣为师叔。
杨重梧道:“义父他还好,释玄大哥,你不是在黑龙寺吗?怎会来到钱塘?”
释玄道:“是啊,这些年贫僧一直都在黑龙寺,很少下山,前些日子,受少林寺清虚大师、五台山觉心大师之邀,来到灵隐寺中说禅三日,昨日几位大师都已回去,贫僧当年曾听先师说起过西湖胜景,起了凡俗之心,便过来瞻仰一番,不想遇见了故人。”
杨重梧与柳依萍面面相觑,清虚大师在武林中享有盛誉,可武功却比四绝略逊,武林传言大师是钻研佛经,疏于武学,五台山觉心大师更是佛学精深,数十年来被誉为当世第一高僧,而以他两位的身份邀请释玄这样一个年青和尚说禅,怎不让人震惊。
他们却不知道,了因禅师当年曾对王一鸣说过:“释玄身具异禀,灵台内蕴,他日佛学成就,远非我之可比。”王一鸣当时笑而不语,自了因禅师仙逝后,释玄在黑龙寺心无旁骛,日日诵经,精研佛法,不知不觉之间,触类旁通,开了天目,佛法也日渐高深。
只是,他鲜有下山,直到今年四月,清虚大师偶经碛口,想起夕时故交了因禅师,便去黑龙寺礼佛,与释玄相谈几句,听他字字珠玑,句句妙典,惊为菩萨下凡,所以才会邀约觉心大师,与他来灵隐寺中谈禅。
杨重梧小心问道:“释玄大哥,依萍背着她外公的骸骨,便是你说的灵身么?”
释玄微微点头,说道:“这灵身生时为大能之人,死时怨气冲天,曝尸之地又在极阴之处,以致怨戾之气数十年不化,若不能化解戾气,恐于灵身转世,还有他的亲人都有妨碍。”
杨重梧联想到柳依萍这几天的怪异表现,打了个冷战,急道:“依萍是他的外孙女啊,她是一片孝心,要将外公带回崂山,与外婆一起安葬,他难道还要害自己的外孙女不成?”
释玄闭了双眸,合十半晌,方才睁眼说道:“常人身死魂销,自坠轮回,不明前因,不知后果。这灵身是上古异族,生前又是大能之人,死前心愿未了,大怨痴缠,以致难入轮回,前事俱在,后事不知,他不知道女施主是他的外孙女。”
杨重梧望了柳依萍一眼,见她紧抿双唇,脸色煞白,他心中一痛,若是与人争斗,他无所畏惧,勇往直前,可这玄幻之事,他又哪能有半分主意,便颤声问道:“那。。。。。。又当怎么办呢?”
释玄和声道:“莫要担心,寻一间静室,我为他诵经七个时辰,便可化解他的戾气,尘归尘,土归土,天道出,天道返,无心无相,再无相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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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重梧大喜,三人回到城中,寻了一间客栈住下,释玄让柳依萍把将沉天的骸骨平放在桌上,对他们说:“你们待会离开时,将房门带好就行了。”便盘膝正坐,敲鱼诵经。
柳依萍于佛释道三家,均有涉猎,杨重梧因母亲张贞信佛,年少时便读过不少佛经,可他二人都听不懂释玄所诵经文,只见他宝相庄严,闭目念经,身周异光隐隐,细看却又什么都没有,再回头去看桌上骸骨,也不觉得有什么变化。
两人在房中呆了小半个时辰,又怕弄出声响,扰到释玄,便轻手轻脚的开门出去,柳依萍顺手轻轻掩上房门。
两人来到客栈大堂坐下,杨重梧便将了因禅师与释玄的事,讲给柳依萍听,二人虽生性豁达,然此事却是冥冥中事,莫说经历,连听都没有听到过,不免心中俱是七上八下,也无心饮食。
好容易估摸有了七个时辰,便又回到房中,释玄还在诵经,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释玄睁开双目,提声说道:“大道本无方,云何是应住。既从空中来,应向空中去。”
桌上咯咯一声轻响,骸骨似乎动了一下,杨柳二人睁圆了四只眼睛去看时,却是一无异状,二人只当是眼花。
释玄站起身来,说道:“好了。”柳依萍过来道谢,释玄合十还礼道:“这是小僧功德一件,何须道谢。”
他转头望定杨重梧,迟疑良久,凝声说道:“应尾,他日若有缘骑驳,一定要顺向而骑,不可反驳,切记切记,紧要紧要!”
杨重梧与柳依萍都是一怔,还在瞠目结舌间,释玄已大袖飘飘,转身出门而去,杨重梧忙追出去,想问个明白,却哪还有释玄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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