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思索了一下,说道:“此事还需细细思量,这样吧,你先回馆驿,待老夫细细想一下,毕竟眼下正在与西蜀开战,再南征孙吴,之前的过往可并不愉快,即便是要做,老夫也要细细思量一下。”
“太傅所言极是,如此晚辈先告退了。”,王广恭敬起身,又说道:“已经入冬了,太傅还是要多多休息,切切不可操劳。”
司马懿点点头,突然又笑道:“彦云身体怎么样了?”
王广摇了摇头:“回太傅,父亲自年初开始,食量就变少了,眼睛也有些花了,只是到了这个地步,功名之心却也没有停息,晚辈劝了很多,他也不愿意听,实在是无法。”
司马懿倒是笑了笑:“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彦云乃国之重臣,有这份心也是很正常的。你先回去,这两天老夫就会给你答复。”
王广于是朝着司马懿和司马师各自行了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师儿,你觉得如何?”,司马懿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司马师想了想:“孩儿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王广的表现并无异常,父亲以为呢?”
“兵权不可外放,但王凌也要好生安抚,他毕竟是老臣,资历威望都不逊于为父,真动起手来,目前咱们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司马懿还是定了调子,“你派人盯住王广,看看他有没有其他异常。”
司马师点了点头,随即道:“父亲,王凌年迈,咱们也要早做准备,以防不测。”
司马懿抬头看向他:“那你的意思是?”
司马师笑道:“镇东将军毋丘俭驻兵豫州、前将军文钦驻兵扬州与王凌交往较少,可以先施恩拉拢,牵制王凌,此外就是新近空缺的徐州刺史,也需要安排偏向我们的人来补缺,孩儿这边有一个人选。”
司马懿无奈叹气:“你是不是又想推荐那个石苞?”
司马师拱手道:“父亲说的不错,就是他。”
“此人品性不端,好酒淫乐,能做太守已经是格外加恩,为父实在是……”
司马师却说道:“石苞虽然小节不足,却有经营国家的才略。正直廉洁的人士也未必能经济世务,因此齐桓公忽视管仲的奢僭,而录其匡合诸侯之大谋;汉高舍陈平之污行,而取其六奇之妙算。石苞虽然比不了以上二人,但在当今也是一时之选。用人之道,如同作战,彼竭我盈,必克之。人才一定要抓在我们自己手中才是。”
司马懿听了自己儿子的话,也是细细沉思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也罢,这件事你来安排,为父给你收尾便是!”
“父亲,王广那边,既然是不决定授兵符,如何回复?”
司马懿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抹深邃:“无需急躁,让他留在京畿,既然是王凌的儿子,我们需要更多时间去观察和考量。王凌在淮南根基深厚,背后或许牵扯甚广,我怀疑他伐吴有着更深层的目的。”
“父亲之意,王凌可能别有所图?”,司马师问道,眉宇间透出几分凝重。
司马懿解释道:“不可小觑此人啊,我们司马家要掌握好权柄,王凌注定是绕不开的,他若是寿终正寝,正好对他的几个儿子施加恩德,笼络到我们这一边,正是上策,但也要防止王凌有什么别的心思,他虽然在反对曹爽这个事情上与我们一致,但眼下,曹爽已经死了,王凌会不会想做第二个曹爽?这谁都不知道。郭淮、王昶他们虽然与为父交情不错,但与王凌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紧密联系,也不得不防。”
“明白了。”司马师应声答道,显然对父亲的想法十分信服,顿了顿,又问道:“父亲,眼下事情越来越多,让昭弟也接手更多的事情吧。”
司马懿点点头:“为父也早就这么想了,对付曹爽的那件事,昭儿的表现也算不错,我已经上书陛下,计划封他为安东将军,镇抚许昌。”
司马师听了也很高兴,笑道:“相信昭弟定然不负父亲的期望……”,说完又想起了什么:“父亲,三叔和堂弟在关中怎么样了?蜀军还在推进吗?”
司马懿有些皱眉:“颇有些棘手,这次蜀军的风格进退自如,倒有些当年那人的风采,听说邓士载与姜维相互搏杀,各有胜负,现在傥骆道的蜀军,缩回了谷内据守,但却没有撤退的打算,你三叔他们兵力虽然多,但进攻展不开,撤退又担心蜀军卷土重来,安阳那边,刘钦和州泰的反击也被击退,他们不是王平的对手,目前也在胶着之中。”
司马师也是叹了口气:“当年曹爽三次攻蜀,皆铩羽而归,损兵折将十几万不说,陇西军民胆气丧尽,羌人倒向西蜀,真要说起来,我大魏在陇西边疆前线的局势,面对蜀军已经成了弱势的一方,这些年元气虽然稍有恢复,但还是很难啊。”
“先靖内再破外寇,这几年抓紧调换地方军阵,王凌不好动,就按照你的计划,将他周边的刺史、太守、县令县长等都慢慢进行调换。”
司马师点点头,随即道:“孩儿明白了,那孩儿先下去安排好石苞他们的事情,晚些再回来给您汇报。”
司马懿也顺势躺了下来:“你下去吧,为父正好也休息一下。”
就在此时,司马昭匆匆走了进来:“父亲,刚刚陛下派人来,说是驻守六安的前将军文钦有上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