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H1厓抗生素姐姐的喉咙里不断呕出血,咕嘟咕嘟的,像鲸鱼冒泡的声音。她说她的内脏被打碎了,活不成了。跟着抬起手抓我,把我拉到她脑袋旁边:“和阿信一块儿跑,我们……挡不住他们的……”我当然不能就这么跑了。她笑着看着我。这是我来这儿后,第一次见到她笑,她说:“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我弟弟因为一道小伤死了……其实他不是因为那个伤口死的。他当时要打破伤风,但没人相信他,他就拿生锈的钉子扎了自己,这才感染了破伤风。人虽然很脆弱,但只要你拼命活着,那也……那也一定能活下去……”她说完这句话就咽气了。这个时候,我们听到逐渐靠近的马蹄声。我们瞬间被绝望笼罩。整座兔城都被围绕,我们无处可逃了。现在唯一的去处,就是那口井。但村长哥哥说,我们谁都不能靠近那口井,不然会比被那些坏人杀死还要惨。基站叔叔说还有三个小时,村长哥哥就能从井里出来了,只要我们能撑过三小时,大家就都能活下来。但几十人面对十万人,想要撑过三小时基本是不可能的事。而且这边都是一群老弱病残,别说十万人,对方只要过来五个,就能把我们给团灭了。“能不能这样。”
西瓜哥哥说,“那群人的目的其实并不是我们,而是兔城,他们想杀我们也是为了防止我们泄露兔城的秘密,虽然我们压根什么都不知道。而兔城的秘密在哪儿?十有八九就是那口井,我们只要把他们引到井那儿……村长不是说如果我们靠近井,会死得很惨吗?那就用井杀了他们。”
大家纷纷觉得这个计策可行。西瓜哥哥咬咬牙,嚎了一嗓子“太君里边请”,然后出了院子,做这最后的殊死一搏。三分钟后,他的身体飞回了院子,但身体上没有脑袋。我爬到院子墙头,看到一队一百人的兵马。最前头那人牵着一条狗,西瓜哥哥的脑袋被套在了狗脑袋上。鸭哥哥告诉我,现在他们只进来了一百人,是害怕村长哥哥在请君入瓮。不过这种担心只是暂时的,过会他们就会全数杀进来。如果我们想撑下去,就必须利用这一点拖住他们,利用心理战震慑住他们!鸭哥哥和鸡姐姐分别提着一把小椅子出了院子。他们走到百人小队面前,放下椅子,慢条斯理地坐下来,开始嗑瓜子。鸡姐姐说:“我们来谈个条件……”她话没说完,为首的头目一挥长矛,鸭哥哥的脑袋冲天而起。“谈条件一个人就够了,你说。”
头目说。鸭姐姐低头看着鸡哥哥落在地上的脑袋,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你们这一百人打前锋,明摆着是被当成弃子送进来的,这事儿你们自己也清楚。村长想杀你们易如反掌,但放任你们活着,是为了引外面更多人进来。城外10万兵马,大将军至少要在这里坑杀五万,只要你们能引五万进来,就饶过你们……”鸭姐姐话到一半,一支长枪贯穿她的肩膀。头目用长枪把鸭姐姐挑到空中。雅姐姐双手抓着长枪,疼得嘶声咆哮。“你们的大将军没在城外阻截我们,是因为死了吧?”
头目说。鸭姐姐浑身开始抽搐,断断续续地说:“好痛……杀了我……快杀了我!你们……你们觉得村长死了……那就……那就这么觉得吧,即便今天你们……你们赢了……但你们这一百人……这一百人也必死无疑!”
头目盯着挂起来的鸭姐姐看了一会儿,抖了抖枪,把她抛到地上。鸭姐姐疼得晕了过去,伤口处不断冒着血。抗生素姐姐说过,这种出血量,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即便扛下来了,接下来的伤口感染也会要了她的命。我想跳下墙头把鸭姐姐带回来,但头目发现了我。头目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切下了鸭姐姐的脑袋,枪尖一挑,脑袋飞进了我怀里。我抱着鸭姐姐的脑袋跌回了院子。这时候,这一百人也来到了院门口,将院子层层围了起来。头目骑马走进院子。所有人把我和阿信挡在身后。头目扫视了我们一会儿:“大将军在哪儿?”
发电哥哥说:“你们不是进村了吗?自己找啊!你现在就可以把我们全杀了,不过即便我们死了,你们也跑不了。”
“好。”
头目点点头,举起了枪。基站大叔急忙跑出来:“太君,他开玩笑的。不要随便动粗,有话我们好好说。你们是要找村长不是?村长有啊,大大滴有,村长就在那儿!”
基站大叔指向井的方向:“那里有口井,你们去那儿找村长。”
头目听完一挥手,一组五人小队从大部队中分离出来,疾驰向井的方向,几分钟后,一阵惨叫传了回来。所有人同时精神一紧。头目盯着我们举起了枪。基站大叔急忙说:“村长这么厉害,你们去找到遇到麻烦不是……不是很正常嘛……不要杀我们,留我们做人质……我们活着比死了有用。”
头目点点头,将枪往前一挺,贯穿了基站大叔的喉咙,跟着横向一拉,基站大叔脑袋歪歪扭扭,从脖子上滚了下来,血泉冲天而起。“人质不需要这么多。”
说完他左右两个策马而来,提起弯刀,斩落下来。他们不需要这么多人质,杀一半留一半就够了。弯刀斩落,却听到叮当两声,我们……都还活着。阿信挡在所有人面前。弯刀撞在他的鳞片上,擦出一连串火花。他缓缓抬起头,十来米的高大身躯俯瞰所有人。头目看到阿信,立刻退出了院子,与此同时他一挥刀,一波箭雨洒了进来。村民们纷纷退进屋子里。但泥石墙壁在强弓硬弩下比豆腐还要脆弱,摧枯拉朽般被炸开。不少村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箭就穿过眉心,从后脑勺钻出来。阿信身体一卷,把人围在身下。箭雨哗哗落在他身上,金属碰撞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头目一挥手,第二波箭雨落下来。但这一回箭头是点燃的。火箭虽然依旧刺不进阿信的鳞片,但把整个院子都点燃了。火焰像水银已将四处流溢,火舌舔上墙壁,卷满屋顶,又大片大片往下落。村民的衣服被点燃,这边还没扑灭,另一边又已经燃起,大家只能往地上滚以图灭火,但根本无济于事。哀嚎声不断响起来,我扒着阿信的鳞片,犹豫了好久,对阿信说:“跳舞吧。”
阿信低头看着我,仿佛在说,跳舞卷起的风会把大家都杀死的。我当然知道,他卷起的风暴连铁都能粉碎,更何况我们这些肉体凡胎了。但现在已经没有出路了。——跳舞吧。阿信的尾巴重重拍打着地面,大地崩裂,风暴以他为中心卷动起来。火焰像丝绸一样沿着风流动起来。百人小队看到风暴,纷纷后退。阿信继续拍打着地面。村民们也被风卷了起来,风轻易扯开他们的皮肤,血也像丝绸一样沿着风流动。我抓着阿信的鳞片,却也不受控制地被风拉扯。阿信看着我,似乎想把我拉回来,但他没有手啊。我抓着阿信的手被鳞片割破,手指似乎也要被切断了,终于抓不住,飘向空中。风暴越来越大,我离阿信越来越远。他对着我嘶吼,但没法拉我回去,没办法,谁让他是蛇,他没有手啊。不知道多久之后,院子外忽然传来马匹倒下的声音。还有兵器落地声和惨叫声。这些声音混杂在一块儿飞快地漫进院子。我一愣神,就看到所有的人和马都倒在地上。村长大哥哥从满地人马中踏入院子,扑进风暴,伸出手,竟然硬生生地把阿信卷起的风给扯断了,风中的人纷纷落地。村长大哥哥来了!他没有骗我们,他真的来救我们了。“你们去井那儿,跳进井里,就能回家了。”
村长哥哥说完,却不朝井的方向去,反而走向兔村大门口。“你去哪儿?”
我问。“我去守城门。”
大哥哥出了院子,我追上去问:“大哥哥,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霍无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