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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埃塞俄比亚 已经不是难民营(第1页)

认识埃塞俄比亚是因为历史课本上说她是难民营,是非洲的代言形象。20多年过去了,她一直在摆脱过去,努力打扮自己的形象,我想看看她现在长什么样。

埃塞俄比亚到处是难民吗?

撒哈拉已被我远远甩在身后,不见黄沙肆掠,车窗外是绿草遍野,牛羊漫步,身着绚烂彩衣的黑色女子们头顶水桶,成群结队穿越草地。成片成片的尖顶圆草屋,像是用稻草做成的蒙古包。这些屋子扎堆出现,仿佛是一个个小型部落。火烧云将天空映成一片火红。瓢泼大雨忽至,绿野上灰蒙蒙一片,雨水珠儿打在玻璃上,顺势滑落。

汽车驶离雷雨区,天边不知何时挂起了一道彩虹,像是绿地上一座七彩拱桥,看得见,触不着,梦一般存在着。

梦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雨水漏进行李箱,我的背包湿掉了一半。包里那一堆能拧出水来的衣服集体散发出一股倒人胃口的霉味,像是十年未洗。我就这么半湿不湿跨过苏丹边境,来到埃塞俄比亚。

相比于许多中国人叫不上名字的非洲国家而言,埃塞俄比亚应该算是一个家喻户晓之地。从小到大,只要出现这个国名,必然伴随着“难民”“干旱”“饥荒”“贫穷”“炎热”等词语。电视机里的埃塞俄比亚,永远是破破烂烂的贫民窟,头大身子小的饥荒灾民,衣衫褴褛的黑人孩子无辜眨巴着大眼睛……记得小时候,大人们总是时有时无开着玩笑:日子过得再不好,也比埃塞俄比亚难民强呀!这个永远在为我们生活垫底的国度,她的子民真如我们所想象的那般,在生死线上痛苦挣扎吗?

最先让我产生疑惑的是气候。埃塞俄比亚一点也不热,这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国家。全年均温20℃,夏天不热,冬天不冷。从四十度高温的苏丹来到这里,就像从地狱到了天堂,整个身子都松弛了。这里,三分之二的土地为高原,平均海拔两三千米,素有“非洲屋脊”之称。每年4月至10月是雨季,整整半年都在不停下雨,大雨小雨降不停,一天要下三场雷阵雨。充沛的雨水滋润着大地,花草树木茂盛地生长着,处处是一片绿色。优美的自然风光和清新空气让人欲罢不能。

全境多山,那些七拐八绕怎么也走不完的S形盘山路,就算是凯迪拉克到了这儿也只能乖乖开40码以下。因此,300公里路程足足开上11小时并不是一件稀罕事。就在我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到不了终点时,售票员拿着小塑料袋从走道里缓缓走过,乘客们纷纷丢了些零钱进去。大家在自发为前方一座教堂捐赠。埃塞俄比亚是一个宗教氛围浓厚的国家,大多数人是虔诚的基督教徒或穆斯林。车在教堂附近停住,两位教士上了车。坐在我身旁的妇人用额头轻轻碰触教士手里的木制十字架,得到教士许可后,妇人亲吻了十字架。

我说服自己不再去想终点的事,转而欣赏车里放着的本地流行音乐,有点儿节奏蓝调的味道。嘴里跟着哼哼,踩着节奏摇头晃脑。然而,动听小曲儿被前方充满原生态力量的祷告声覆盖了下去。车停住了,乘客们站起身向窗外看去,议论纷纷。有人捂住嘴,有人在默默祈祷。

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车祸。一辆大货车侧翻在路边,司机当场死亡。附近村落里的人们守在货车旁,用独特仪式为亡灵祷告,哭泣声祈祷声混成一片。这富有宗教感的歌声,虽听不懂,却也仿佛领会了歌词。充满灵性的声音穿透我的身体。我回想起在拉萨布达拉宫上遇见的唱经。

生命,真的好脆弱。也许只是几秒钟差别,却已是阴阳相隔。

一个世纪的旅程

这趟漫长的300公里,像驶过了一个世纪。当我终于抵达贡德尔,竟发现我来到了2005年。在埃塞俄比亚历法里,外界的2012年9月中旬正是埃塞俄比亚新年,埃塞俄比亚这时候则从2004年进入崭新的2005年。喜迎2005年的贴画贴得满城都是。至于2013年?还早得很呢。

不仅历法不同,埃塞俄比亚更有极为独特的时间系统。买长途车票时,售票员叮嘱:这是明天11点的车。可是,我买的不是早上5点的车票吗。本地时间11点,正是外国时间5点,没错。早上6点出门,一位本地人和我打招呼:嘿,早啊,马上就12点了。——埃塞俄比亚本地时间与国际时间算法有六小时差距。日出时,即早上6点左右,为埃塞俄比亚时间零点;午餐时是埃塞俄比亚时间6点;那么日落前后是埃塞俄比亚时间几点呢?6加6,答案是12点。平日里糊涂些倒也罢了,遇上买车票之类,不得不万分小心,时刻确认对方说的是埃塞俄比亚时间,还是外国时间。否则,当太阳当头时你悠闲地来坐“11点”的汽车,会发现车早在凌晨5点就开跑了。

晃悠在“2005年”的街道上,满城飘着咖啡香。说起咖啡,这可是埃塞俄比亚人的骄傲。这里是咖啡的故乡,也是最早发现和饮用咖啡的国家,就连本土可乐也加上了咖啡味儿,足见埃塞俄比亚人对咖啡的热爱。家家户户都有整套咖啡饮具,更不用说小餐馆和随处可见的咖啡摊了。一杯纯正埃塞俄比亚咖啡只需一两元钱,是每个平民老百姓都享用得起的日常饮品,如同中国人喝茶一样平凡。

中国有饮茶的精致传统,埃塞俄比亚也有极为讲究的咖啡仪式。地上铺满清新鲜草,穿着花边裙的“咖啡女郎”细心洗好咖啡豆,烘烤后用臼捣碎成粉,装入高颈土陶壶,放在炭炉上慢煮。用这般原始方法现煮出的咖啡香气逼人,端上一小杯,坐在路边慢悠悠喝着,就连我这个几乎从不喝咖啡的人也被牢牢捕获了。

埃塞俄比亚人喜爱干净,重视礼节,不仅喝咖啡有仪式,平时用餐也有相应礼节,必须摘帽,洗手。即便在路边摊进食,主人家也会端来一小桶清水、小盆和肥皂,为你造一个临时水龙头。我走进一家小饭馆,学着本地人模样,完成饭前礼节,再点上一杯咖啡,和一份英杰拉。英杰拉是一种蜂窝状胶质大饼,直径约40厘米,被装在一个大餐盘里整个儿端在桌上。吃起来软绵绵,富有弹性,略带酸味,口感出乎意料的好。这是埃塞俄比亚主食。最常见的食物是英杰拉配炖牛肉或炖羊肉,炖好的肉倒在英杰拉大饼上,撕下一片饼,裹住几片肉,沾点辣椒粉,放进嘴里,英杰拉自身酸味和胶状质感恰好与炖肉片完美融合在一起。哦,我喜欢英杰拉配炖肉,这是我在非洲吃到的最美味食物之一。这样一盘美味价钱约30比尔,差不多人民币10元。在中国大都市,就算把城市翻过来,也甭想找到十元钱吃上这么一大盘炖牛羊肉的地方!我暗下决心,打算在这儿把牛羊肉狠狠吃个够。

另一种常见食物是生牛肉。人们像吃生鱼片那样切着生牛肉片,放进嘴里。小饭馆里三位正在吃生牛肉的大哥劝我尝尝鲜,这可是当地特色。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们轻松吃着桌上的生牛肉,咽了咽口水,脑海里飘过了几副寄生虫画面,最终还是放弃了,本分地点上一盘英杰拉配炖牛肉。我到底还是胆儿不够肥啊。

耳边传来教堂的钟声。人们坐在街边喝着刚煮出的咖啡,或是饮一杯酸酸甜甜的蜂蜜酒。小青年们聚在桌球室打桌球,扎着大把脏辫儿的年轻人在街上呼朋引伴,哼着Nowomannocry,穿着印有鲍勃·马利的T恤——祖居埃塞俄比亚的雷鬼音乐教父,牙买加民族英雄。满街飘荡着雷鬼乐曲调,音符划过古老的意大利城堡,远处的瑟门山,模糊轮廓带着股鬼魅味道。这是我眼前的埃塞俄比亚,一个与印象截然不同的国度。

非洲奇迹

坐着永远看不到终点的长途车,我欣赏着车窗外迷人的青山,忘记了时间流逝。去大山另一边的拉利贝拉,只为一睹岩石教堂的风采。

据说,在12世纪时,国王出生,一群蜂围着他的襁褓飞来飞去,驱之不去。母亲认准那是王权的象征,给孩子起名拉利贝拉,意为“蜂宣告王权”。当政兄长起了坏心,给拉利贝拉灌下毒药,拉利贝拉三天长睡不醒。在梦里,上帝指引他去耶路撒冷朝圣,得神谕:在埃塞俄比亚造一座新耶路撒冷,用一整块岩石建造教堂。拉利贝拉耗费二十四年和两万人工从海拔2600米的高原上凿出十一座教堂,举世无双的岩石教堂由此而来。教堂所在地也改名为拉利贝拉。

这是由一块完整的没有裂缝的巨型岩石生生凿出的中古世界,能工巧匠在巨石之内精雕细镂,墙体、屋顶、祭坛、廊柱、门窗逐渐成型,最后成为一座具有特殊质感和观感的教堂。这座世界遗产对得起它“非洲奇迹”的称号。拉利贝拉成为埃塞俄比亚人的圣地,每年1月7日是埃塞俄比亚圣诞节,信徒们将汇集于此。

埃塞俄比亚近些年的公路建设有了巨大发展,从指导书描述的车程与现如今的差距就可以看出,耗时大多折了半。尽管如此,从拉利贝拉到首都亚的斯亚贝巴这段地图上看起来短短的路仍然花费了我两天时间。本地人劝我知足,若是在几年前,这段路可是要花上五天时间的。倘若再倒退些时光,连像样的公路都没有,人们甚至得骑着毛驴去圣地。

对于埃塞俄比亚人来说,这个国家的文化、语言、历法非常独特,与其他非洲国家有着鲜明的区别。这并不完全是因为爱国情结,事实上,埃塞俄比亚几乎是非洲大陆唯一未受欧洲殖民影响的国家,除了曾被意大利短暂占领过几年外,始终保持着国家的独立。埃塞俄比亚人深深为此感到自豪。

然而,上世纪80年代那场可怕的大饥荒成为骄傲的埃塞俄比亚人民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还记得由迈克尔·杰克逊和莱诺·李奇谱写的歌曲Wearetheworld吗,这首风靡全球的歌曲正是美国乐坛人为了援助埃塞俄比亚饥荒灾民而创作的义卖歌曲。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如今的埃塞俄比亚已不再是那副地狱般的可怕模样。虽不富裕,但也绝非我想象中的穷困潦倒。一切都那么井然有序,带着点温馨,带着点热闹,混合着非洲式小情调,在找不着门牌号的亚的斯亚贝巴老城里飘散着。

“拜托,我们一天吃三顿饭呢。”小餐馆里,一位埃塞俄比亚小伙吃着炖牛肉,冲我开着玩笑。一只巨大的苍蝇不讨喜的晃来晃去,似乎也想凑凑热闹,尝尝我手里的蜂蜜酒。我觉得埃塞俄比亚的苍蝇和蚊子仿佛吃了增大剂,蚊子大得像苍蝇,而苍蝇简直大得像臭虫。相比之下,国内品种就是“武大郎”。小伙淡定地告诉我,这些只是小个头,比它大的多了去了。肥硕的苍蝇在我面前嗡嗡嗡地飞来绕去,活像一架轰炸机,我的眼珠随着轰炸机转来转去。

Hey,ThisisAfrica。(嘿,这里是非洲。)小伙朝我耸了耸肩膀。我记不清是第几次听到这句话了。每当有超出我常识范围之事出现,这句话就会从某个方向朝我丢来。人们借着自嘲打发自己,言下之意便是:拜托,这里是非洲,你还想怎么着吧。

埃塞俄比亚通用阿姆哈拉语。但不论大城市小地方,许多埃塞俄比亚人能说一口流利英语。因为有了可以沟通的语言,小伙打开了话匣子,向我讲述南部部落里那些更黑的黑人的故事。

在东亚人看来,“黑非洲”统统是黑人。而在黑人世界里则有着详细的划分。纯种黑人和黑白过渡区的混合人种在外形上有着明显差异,皮肤也分黑、白、咖啡等不同色系。生活在埃塞俄比亚中北部的人们大多不是纯种黑人,皮肤偏咖啡色,五官和轮廓精致漂亮,甚至可以说,他们是黑非洲里的白人。南部雨林里的原始部族黑人要纯种的多。用小伙的话来说,那些人简直黑得发亮了。小伙手舞足蹈的形容起那些好黑的黑人,他大概忘记了自己在东亚人面前也是很黑的。

“……旅馆前台是不是那个大眼睛的家伙?”小伙聊得起劲。我看着这个眨巴着大眼睛的哥们,幽幽说道:“这里每个人都是大眼睛的家伙……”这小子压根没听出我的幽怨声,爽朗大笑起来:“啊哈,你这个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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