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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南之得名,系出漳水。
县在漳水之南,故得名漳南。
漳水有两个源头,一个出自太原郡的清漳水,一个出自上党郡的浊漳水。
清、浊两条漳水在太行山汇成一股,是为漳水。
此水向东,流入魏郡,在邺县转而北流,至魏郡东北郡界处,又分成了两个支流。
一个向北,流经武安、襄国两郡,折向东北,又过信都郡,入到河间郡,在河间郡的东部,最终被引入大业四年开凿的永济渠中。
另一个支流向东北,从武阳郡与武安郡两郡的接壤处流过,进入清河郡,与东南边不远的永济渠大致成并流的状态,过清河、漳南等县之北,末段在平原郡的东光也被引入进了永济渠。
漳水的下游,是李善道、刘黑闼率部去乐寿时,曾在平原郡渡过的;它的上游魏郡,是李密令李善道去打的;它再上游的清漳、浊漳两水起源、流经的太原、上党,是李密想要得到的;而它中游所过的清河郡,则又是李善道现在主动要打的。
这条水算上清漳、浊漳,自河东的太原、上党,穿过太行山而到河北的平原、河间,长上千里,委实是一条沿岸尽多要地、战国时赵韩魏曾长期在此拉锯、流通河东与河北的重要河流。
河流比较重要,由此河延伸出来的一大片沼泽,也很重要。
这片沼泽便是高鸡泊,如前所述,位置在漳南县县城西南的几十里处,跨在信都、清河两郡的郡界上。高鸡泊,李善道还没去看,但听窦建德给他说过,广袤数百里,葭苇茂密。
直到而下,这片高鸡泊中,仍还有盗贼藏伏。
上次从清河郡过境北上乐寿时,刘黑闼没有余暇,所以没有派人去高鸡泊,这一回,有了充足的时间,他在入漳南县境时,已派了亲信赶赴高鸡泊,去招揽这些仍藏身高鸡泊中的群盗。
漳南县的地势是四面平坦,中间高地,县城就建在高处,城外河流环绕。
这一带河流多,又是平原,土地肥沃。
只是海内大乱以今,已经多年,虽然漳南是窦建德的家乡,高士达、张金称等部此前在清河活跃时,多避其乡里,不入抢掠,可避开的只是他家在所在的村子,并不是漳南全县,该遭的兵灾,漳南县的大部分地区也是逃不掉,多年的战乱下来,亦已是人烟凋敝,土地多荒废。
两个年轻后生,穿着粗弊的衣袍,带着兴奋,抢着指向漳南县城,争着说话。
两人相争,话听不清说的是甚么。
刘黑闼举起马鞭,轻轻地抽了他俩一下,笑骂说道:“狗日的,抢什么?一个一个说!”
这俩后生缩了下脖子,摸了摸挨打的肩膀,赶忙都止住了抢嚷,不好意思地冲着刘黑闼一咧嘴,又怯生生地看了看李善道,没敢再抢着说话,可也没人出声了,反倒又嗫嚅起来。
刘黑闼骂道:“狗肉上不得台面!”笑与李善道说道,“贤弟,乡野小子,从没见过贤弟这等的贵人,把他俩给吓着了。”令两人之一,“猪儿,你先说。”
却这两人,俱是刘黑闼的乡人。
听说刘黑闼带着数万兵马回乡,来打漳南,其旧在乡中的相识,从李善道、刘黑闼兵进漳南县境起,络绎不断的,已有不少前来投他。这两个后生,是来投人中,与刘黑闼关系最亲者,俩人都是刘黑闼的族人。叫猪儿的这个,是他的族弟;另个叫狗儿,也是他的族弟。
刘猪儿就大起胆子,继续他的话,说道:“大兄,这城里头现就没多少守卒!原先还有些,有个千余吧,但好些是王辩的兵,自王辩领着他的人马渡河,听说是去了东平郡后,这漳南县城里,现有的守卒,顶多也就千把人!胆子小得很,平时乡里遭贼,他们都不敢露头!”
刘狗儿等他说完,说道:“大兄,四哥说的没错。城里头现在是没有多少守卒!大兄你带来了这么多的兵马,打一通鼓,这城就攻下来了!大兄,给俺一队兵吧!俺打先头!”
“什么先头?那叫先锋!”
刘狗儿嘿嘿笑道:“是,是,先锋。大兄,俺打先锋!”
“先锋,轮不到你打。”刘黑闼望着三四里外的漳南城墙,想了下,问道,“守卒里边,有没咱的乡人?”
刘猪儿说道:“咋没有!大兄,就俺邻家高翁家的老三,就在城里为守卒。”
刘狗儿说道:“是呀,有的!大兄,咱乡里被募到城里当守卒的还不少哩,得有个好几十。”
刘黑闼挠着胡须,见那城墙上守卒虽有,大型的守城器械没多少,便与李善道说道,“贤弟,城里的情况,如果真像他俩所说,那这城,确实好打。不然的话,明天就试着攻一攻?”
李善道眺看漳南县城,说道:“贤兄,漳南城可能容易攻,但是清河城,前时路经时,你我都是亲眼见到的,其城颇坚,戒备森严,却怕是不好攻啊。”
“……清河城?贤弟何意?”
「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