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严河打起精神,工作完,晚上,陆严河跟汪彪他们一起去外面的餐厅吃饭。
就他们自己。
吃了晚饭以后,陆严河就自己回了酒店,让其他人自己想逛的去逛逛,他留在房间里,打开笔记本,写了会儿剧本。
没一会儿,陈碧舸就过来了。
她抱着一瓶酒,说:“一起喝一杯,聊聊天?”
陆严河有些吃惊,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让陈碧舸进来了。
陈碧舸说:“最近有点不太自在。”
“啊?”陆严河一愣。
陈碧舸直接自己坐下了,酒放桌上,也没有急着开酒,人往沙发背上一靠,叹了口气,说:“我感觉我这两年,工作强度太大了,基本上都在拍戏,没有自己的时间,恋爱都没谈了。”
陈碧舸这几年的产量相较于她以往的拍片速度,确实高了一些。她跟陆严河不一样,她和商永周都是在接到剧本以后,需要差不多几个月的时间来研读剧本,为角色做准备,拍完之后,出戏也要一点时间,不是只有在剧组的那点时间。
陆严河笑着问:“你不会是因为太久没有谈恋爱,所以觉得不自在吧?”
“有可能吧,就觉得没意思,总是在工作,总是在拍戏,我都没有一点喘息的空间。”陈碧舸说,“我忽然就不是那么想拍奉玉的电影了。”
“碧舸姐,会不会是你刚拍完《大红灯笼高高挂》没多久,最近正在拍《十七层》,还要出来参加西图尔,正好是最累的时候,所以才有这样的感觉?”陆严河说,“你之前跟我说奉玉导演这个片子的时候,明明还挺兴奋的,我能感觉得出来,你自己是非常想要拍这个电影。”
“也不知道是我真的想拍,还是我脑子里面一个理性的声音告诉我,我应该拍。”陈碧舸说,“因为它是一个好本子,奉玉导演也会把它拍成一个好片子,对我来说,她也是一个值得我去挑战的角色。”
陆严河懂陈碧舸的意思。
即使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告诉她,她应该去拍,但其实一个人也可以只用一个理由告诉自己,不用拍,那就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不想演戏了。
人终究不是机器,不是只要赋予它一个既定的程序,它就可以不知疲倦地运行下去。
陆严河也有疲惫的时候,但他相信,陈碧舸的疲惫感肯定比他更深。因为陈碧舸做演员做得更久。
“也有可能。”陆严河没有否认陈碧舸所说的。
陈碧舸:“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停下来一段时间了?”
陆严河说:“这个得看你自己啊,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你看我到现在为止都还很有激情地、一个项目接一个项目地做,是因为我还是有很大的热情,我也无法感同身受,像你这样到了一个瓶颈期是什么样的感觉。”
陈碧舸:“我还以为你会劝我坚持一下。”
“如果你是一个一般的演员,我确实会劝你坚持一下,但问题是,你不是这种演员。”陆严河说,“比起用一种消耗自己的心情去演戏,我更支持你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再去塑造一个你的角色,你也根本不用担心你离开一段时间就怎么样,你已经是最顶级的女演员了,只要你愿意拍戏,永远有戏找你演的。”
陈碧舸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我真的一点都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跟我说这些。”
“是觉得因为我很拼,所以我一定会劝你也努力一点吗?”陆严河笑问。
“差不多。”陈碧舸点头,“其实,我想让自己停下来,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情书》让我提名了金球奖最佳女主角,我其实有点想七想八了。”陈碧舸说,“不是说我以前就没有这样那样的企图和野心,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明显的内心波动了,我跟你说,我有点弄不清楚,我对奉玉导演的那个片子那么喜欢,到底是不是我脑海中理性的声音还是感性的声音,就是因为这个女性形象吧,其实是容易拿奖的那种类型。”
“嗯?这有什么不好吗?”
“你要知道一件事,一个人一旦想要功利性地得到什么东西,然后出于这样的目的去做一个决定,往往就会被功利性而影响了你本身的客观性。”陈碧舸说,“我愿意相信我的感性判断,是因为我知道我的审美是好的,感性判断是能够找到艺术上最好的那个判断,但理性——也许我就是觉得这个剧本,这个角色,更容易拿奖,所以潜意识里认为我也很喜欢这个角色呢?”
陆严河明白了。
陈碧舸:“演戏都演到这个份上了,还会出现这样的自我怀疑,我也没有想到。”
“但是我觉得这是很正常的。”陆严河说,“也只有你这样的演员才会这样自我怀疑,因为你有艺术追求。”
陈碧舸:“都怪你,突然就让我本来已经到了某个平稳阶段的演艺事业,突然又高歌猛进。”
“如果你没有高歌猛进的实力,我给你再多的剧本你也进不了啊,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一拿到好的角色,就没办法掩盖自己在银幕上的光彩。”陆严河说,“你就是最好的女演员,除非你不演戏了,否则,你就没有办法阻止你的演艺事业高歌猛进。”
“呵。”陈碧舸嗔怒地瞪了陆严河一眼,“小嘴吧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