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茫然地看着她:“李白?不是写诗的?”
“……”孟繁霜噎了一下,方无奈地扶额,“是李白在桃李园摆夜宴,跟从弟等人饮酒,写了个序。后来成了琴曲。”
王熙凤哦了一声:“所以,梅良媛是觉得我的堂妹死了,想安慰我?”
“应该是的。”孟繁霜轻叹了一声,念了这序的头几句出来,“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又把意思讲给她听。
王熙凤听得悠然神往:“姑姑回头再给我细讲,我先听琴。”
说着,便在廊下坐了,专心听琴。
看着她靠坐在那里目光迷离的样子,孟繁霜心中微微一动,忙招手叫了安儿过来,低声吩咐两句。
安儿眼睛一亮,答应着跑了。
一会儿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兴奋地笑着冲孟繁霜猛点头。
一曲终了,那边暂歇了琴音,王熙凤也回了神。
孟繁霜便悄悄建议她不妨跟着梅若芹学琴。
王熙凤抵死不肯!
“我连毛笔都拗不过它,我还拨拉那玩意儿?
“我一个习武之人,你也不怕我焦躁起来扯断琴弦砸了那东西?
“我虽不爱那个,我可知道那东西有多贵呢!
“这不瞎耽误功夫、胡糟蹋银子么?!”
孟繁霜头疼欲裂,没奈何,退而求其次:“那每日里梅良媛练琴时,承徽跟着听可好?我刚才让安儿去打听了,梅良媛每天只练半个时辰!”
王熙凤还待拒绝时,迎着孟姑姑恶狠狠的吃人目光,心里念叨一句‘好汉不吃眼前亏’,勉强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梅若芹便兴致勃勃地开了《流水》来练。
可这个曲子她也不怎么熟——不然也不会拿这个时段当温习功课了,照着谱子一点一点地摸索,断断续续,磕磕巴巴。
王熙凤吃饱了又坐着,琴音又单调,直接听得打起了瞌睡。
孟繁霜戳了两三下胳膊,都没见她清醒过来,恼得额上青筋直跳的同时,抄起了戒尺:“承徽,手心伸出来,不许往回缩。”
王熙凤猛醒,警惕地瞪着孟繁霜:“做什么?!”
“能听琴赏乐,乃是风雅事,陶冶性情!
“以承徽的身份,皇上和太子便如何信重,也绝不可能再给您赐个乐师来!
“好容易碰上梅良媛雅好调琴,这是承徽的机缘,你竟如此不知珍惜!
“暴殄天物!
“当罚!
“手伸出来!”
孟繁霜的戒尺指着王熙凤的鼻子大吼!
从王熙凤,到旁边侍立的安儿如儿,到东偏殿里头偷听偷看的夏守忠,再到西偏殿窗下竖着耳朵听动静的梅氏主仆,每个人都瞠目结舌、大惊失色!
好家伙!
这才是本性暴露呢!
合着永远规矩端庄的孟司训孟姑姑,根底里,竟然狂暴若此——
比王熙凤本凤还要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