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久之前发生那一幕蓦的涌上心头,不断在他眼前回放,犹如凶猛澎湃的潮水,席卷而来,泛滥成灾。
&esp;&esp;她的脸,她的声音,她的手……
&esp;&esp;她抓住他的手,那么用力,完全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
&esp;&esp;他从医多年,他的手被太多病人抓过。人在最无助的那刻总是会下意识地去抓住什么,这是一种本能。
&esp;&esp;他们抓住医生的手,想求生,都当医生是救命的神仙。
&esp;&esp;很多时候他早已麻木。
&esp;&esp;却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南絮也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
&esp;&esp;“是你吗?”
&esp;&esp;原本这台手术是他上的,他应该就是在那一刻泄了气,然后节节败退。
&esp;&esp;兀自站了一会儿,他从柜子里翻出自己的手机,从通讯录里调出一个号码,果断拨出,“喂初尘,能不能帮我查件事……”
&esp;&esp;——
&esp;&esp;终于红灯灭,手术结束。
&esp;&esp;黄主任最先从手术室里出来,径直去了更衣室。
&esp;&esp;“怎么样黄老师?”听到脚步声,年轻的男人霍然转身,嗓音轻颤,眼睛里流露出一种他自己都不曾觉察的担忧。
&esp;&esp;黄主任抬手摘下医用口罩,露出一张古铜色的脸,声线浑厚,“你放心,手术很成功。”
&esp;&esp;夏君岱焦灼不安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真正的缓解。悬着的那颗心也放下来了。
&esp;&esp;“那姑娘是谁?”
&esp;&esp;“什么?”
&esp;&esp;“手术室躺着的那姑娘是谁?”
&esp;&esp;“一个朋友。”
&esp;&esp;“什么朋友?”
&esp;&esp;“普通朋友。”
&esp;&esp;“普通朋友你会不敢上这台手术?”黄主任明显不信,“角膜脱落你还搞不定?难不成你在剑桥这些年都是混日子?”
&esp;&esp;夏君岱:“……”
&esp;&esp;“我不是不敢上,是不想上。”他垂下眼帘,话中似有几分无奈。
&esp;&esp;黄主任冷哼一声,“你就扯吧你,护士说你连手术服都穿不好,手一直在抖。一个普通朋友值得你向我开口?这种级别的手术医院哪个眼科医生上不了?”
&esp;&esp;夏君岱:“……”
&esp;&esp;一针见血,字字诛心。
&esp;&esp;见夏君岱沉默不语,黄主任知道自己猜对了。那个姑娘肯定是他重要的人。
&esp;&esp;长者摇了摇头,语气无奈,“当年你毕业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们拿手术刀的医生,只有给最爱的人做一次手术,才能算真正出师。照这么算,你还没有出师。”
&esp;&esp;年轻的男人张了张嘴,声音略显嘶哑,“黄老师,辜负您的栽培了。”
&esp;&esp;黄主任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君岱,医生不是神,我们都是普通人,有软肋并不丢人,慢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