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花,你家的那几个孩子是谁啊?”
这日,杨琼花下班回家,就被住在胡同口的邻居拦住,她笑道,“是我的干闺女,和她的哥哥姐姐们呢。”
杨琼花和苏队长在金鱼胡同住了十多年,大家都知道他们的情况,曾经有人想要把刚生下来的婴儿给两口子养,但却被拒绝了。没想到现在却找了一个又聋又哑的女娃娃子做干闺女,那可是健健康康,没有一点毛病的男娃娃啊,真是搞不懂这两口子在说啥。但邻居没有说什么,而是压低声音和杨琼花说道。“我这几天,总是看到你家干闺女和她的哥哥姐姐们往最后一家跑,最后一家住的那是什么人啊,小孩子怎么能跟她在一起玩,这不是要被教坏了吗,你快去把他们给打一顿,小孩子打打就长记性了。”
杨琼花惊讶,“他们去了那家?”
“可不是,每天你和苏队长一去上班,他们就过去,中午就拿着钱出去买油条枣糕啥的,可别是那人撺掇着你家孩子偷钱啊。”
其实邻居更想说的是,这群孩子自己的手脚不干净,但杨琼花一向是护短的,她怕被打,不敢说。杨琼花匆忙地点了点头:“好,这个事情我知道了。”
说着,推着自行车裤往家里走去。她刚推开院门,顾绵绵就像是一只小燕子一样飞进了她的怀里,抬头甜甜地朝着她笑。干娘~杨琼花的心都化了,立刻放下自行车,抱起顾绵绵来亲了几口。“杨姨姨,我们已经做好饭了,就在锅里温着呢。”
红玲跑出厨房说道。杨琼花震惊极了。“你们做好饭了?”
“是啊,我烧的火,大小子熬的粥,二小子和绵绵炒的菜呢。”
干闺女还会炒菜?杨琼花想起来苏队长以前说的关于干闺女那些不好的经历,眼圈微红,她宁愿干闺女不要这么懂事,是个小傻子。顾绵绵敏锐地察觉到了杨琼花的情绪,抬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湿润,担忧地看着她。干娘这是怎么了?“没事没事,我这是高兴的。”
杨琼花笑道,她让红玲把车把上的包拿下来,里面是给四个孩子买的东西。“咱们等等你们的干爹苏叔叔,一会再吃饭,饿了的话,就吃鸡蛋糕。”
“鸡蛋糕是啥啊?”
“一种用鸡蛋油和面粉做成的面包,香香的软软的,可好吃了。”
这是供销社新上的品,她看着不错,就买了几斤回来。但她没想到的是,孩子们一人吃了一个之后,就不吃了。她奇怪地问他们咋了,顾黎山道:“等苏队长回来一起吃。”
杨琼花心里就好像放上了一个小暖炉,烧得她浑身舒服极了,回家的这两次感动,都让她忘记了嘱咐孩子们不能再去那家的事情,直到晚上睡觉也没想起来。……“大姐姐,这是鸡蛋糕,绵绵妹妹给你留下的,你快尝一尝。”
破损的院子里,顾绵绵把鸡蛋糕送到女人的嘴边。女人的脸已经洗干净了,头发也扎了起来,露出了清秀的脸庞,弯弯柳叶眉,此时她弯唇笑起来,竟然有几分古典美人的味道。她小心的避开顾绵绵的手指,轻轻咬了一口,笑得更加开心了,但不知怎的,她眉头却忽然一皱,看起来似乎有些痛苦。顾绵绵赶紧摸了摸女人高耸的肚子,妹妹你要听话,不要乱踢妈妈呀。女人的表情这才好受一些。“大姐姐肚子这么大,应该是快要生了吧。”
红玲年纪大一些,知道的事情也比较多。顾黎山点头:“生孩子?那得找接生婆来吧。”
顾黎川淡漠道:“没有人愿意来这里的。”
“为什么这么说?”
红玲和顾黎山好奇地问道。“住的房子这么差,一看就是没人过来打扫过,周围的邻居出来的时候,也避着这边,从来不往这边多走一步。”
这些都是顾黎川这几天观察到的,他想,这条胡同的人应该都讨厌这个院子,以及住在这个院子的人。红玲和顾黎山沉默了。只有顾绵绵和女人在兴致勃勃地翻着花绳,顾绵绵觉得大姐姐的手可真巧,会的花样也多。砰!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传来。顾绵绵吓了一跳,丝毫没有注意自己被女人拉到了她的身后。“哟,还挺热闹?”
门口站着两个中年男人,一个高,一个矮,说话的是高的那个。顾黎山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进别人家怎么还不敲门啊?”
就算是在农村,也得站在门口喊两声啊。“我们回我们自己的家,敲什么门!”
两人走过来,一把推开挡路的顾黎山,他们力气很大,要不是顾黎川和红玲在后面扶住了顾黎山,就要摔在地上了。“李晓雅,你怎么还没从这房子里搬出去?我上次说了,限你半个月!”
“大哥,你和她废什么话,她没结婚就搞大了肚子,生生把自己老子气死,自己也变成了个傻子,咱们直接把她撵出去,这房子不就是咱们的了?”
“可是我们没有房契啊。”
“房契肯定就藏在这里,我们慢慢找就行。”
他们可能是觉得四小只听不懂,竟然当众讨论起了他们赶人霸房的事情来。噗!一把泥土狠狠砸在了两个人脸上。“他娘的,谁干的!”
二人愤怒地睁开眼睛,就见李晓雅的面前站了一个女娃娃,双手张开护着女人,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全是愤怒。“倒是没看到,这里还藏着一个小崽呢!”
矮的那个狞笑一声,扬起巴掌就朝顾绵绵甩去,“敢把土扔在你爷爷头上,找死啊!”
“妹妹——”顾黎川大惊,赶紧跑过去。啪的一声闷响,大巴掌落在了李晓雅的后背上,她护住了顾绵绵。矮的一怔,“行啊,你护着这个小崽是吧?行,那我就让你护着!”
说着,他拽着李晓雅的头发扔到地上,和另一个人对她拳打脚踢起来。顾绵绵哭着要上前救大姐姐,被顾黎川死死抱住。“红玲,你跑得快,快去找杨姨姨和苏队长!”
话音未落,一声汽车的鸣笛声响起。“苏队长来了!”
原来周围的邻居知道四小只是杨琼花家的,赶紧打去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