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们俩下班后找了家粥店吃过晚饭,饭后散了会儿步就到了“素人芊手”。心月猜这一定是个女老板开的,只可怜了众多男发型师,个个都得顶着这么娘的招牌工作。
欣悦果然是常客,前台小弟问她有没有相熟的发型师,她熟门熟路地点点头:“阿蒙今天在吧?”
前台小弟微笑:“他在的,不过要稍等一会儿。”说罢又转向心月,提出同一个问题。
心月摇摇头:“随便吧。”
前台小弟道:“那向您推荐我们的一号发型师,二位里面请。”
心月和欣悦被带到两个相邻的座位上坐下,各有一个小弟过来帮她们洗头。洗完头之后欣悦被晾在那里等她的阿蒙师傅,传说中的一号发型师则很快来到心月身后。
心月在和欣悦聊天,并未注意周围的动静,直到停在她身后的发型师盯着她映在镜子里的脸失声轻呼,她才留心到他。
他望着她,脸上的表情百味杂陈:“江心月,是你!”
心月更是没想到:“郑琪?你什么时候来上海的?”
欣悦在一旁欣赏他们的故人重逢欣赏得饶有兴味,此时抓住机会加入进来:“你们两个认识啊?”
心月和郑琪同时点头:“嗯,高中同学。”
然后郑琪回答心月刚才的提问:“我毕业后就来上海了,之前在另一家做,今年上半年换到这家的。”
在欣悦比当事人自己还要感慨的“世界真小”声中,郑琪开始给心月梳理刚刚吹干的头发:“想怎么剪?”
心月歪了歪脑袋,注视着镜中的自己:“换一个发型,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就好。”
她不想再发生和某人四目交投之后静场五秒钟那种事,尽管她认为对这种情况某人应该比她还要避之唯恐不及,不过不管他怎么样,如果自己能换一副面孔生活,安全感会强很多,哪怕只是自欺欺人也好。
郑琪用纤长的手指挑起她的额发:“有想过剪一个厚的齐刘海吗?”
心月反问:“那样会显得脸很方吗?”
郑琪摇头:“会显得脸圆。不是很多女孩子敢剪那个刘海,但是你不要紧,你的脸又小又秀气,剪成那样会很可爱。”
心月点头:“好。”
郑琪拿起剪子和发卡开始麻利动作:“下面烫成那种蓬蓬内扣怎么样?跟你现在的直发完全不同,可能还会更漂亮。”
欣悦忍不住又插嘴:“你不用每句话都强调会很漂亮啦,要她不漂亮根本就不可能好不好?不信你给她剃个光头试试看!”
心月没说什么,也没去看镜子里郑琪蓦然红了脸的样子。她正在盘算要不要问烫发的价格,话到嘴边却还是没好意思出口。
算了,省钱也不在这一次,换一个不夸张又很能改弦更张的发型更重要,再说还是照顾老同学生意。
于是郑琪开始专心致志地剪发。心月有些不自在,一直目光回避,不去看他映在镜子里的模样。
她一直以来都常常有一种感觉,觉得好的理发师往往像是爱上顾客一样,小心翼翼地将她们一缕缕青丝拈在手里,那种温柔又细腻的动作,专注得近乎深情的眼神,很难不引人误会。
跟女朋友们说起,她们中有些人也有同感,不过更多的人却说:“那是因为你太漂亮,人家理发师或许真是爱上你了也说不定。”
心月并不将那些调侃当真。大千世界人海茫茫,一见钟情谈何容易?何况是阅美无数的理发师。
但是如果这个判断放在郑琪身上,却很难让人怀疑。
因为他本来就曾经爱上过她。
高一那年,和江攸明的绯闻传出来之后,某种平衡似乎被打破了。
跟人有了绯闻的心月似乎不再像过去那样纯洁到神圣的地步,而男生们仿佛突然之间意识到,过去那种相安无事的状态马上就要无法持续下去了,那个谁都不属于、因而无异于属于所有人的女孩,如果再不争取,就很可能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