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慕锦钰打了胜仗,皇帝也在宫中设宴犒劳一众将士,慕锦钰自然不得不去。
皇帝看向慕锦钰的目光复杂,他越发觉得慕锦钰像自己了。这两天宫里也有太监宫女在说太子有皇帝当年的风范。
但慕锦钰杀了张昭和王均一事确实让皇帝窝火。但这两个人的死盖不过慕锦钰立下的天大功劳,况且张昭确实急功冒进被挑出了错误军规处置,至于王均——王均与枫丹勾结一事皇帝也知情。
得胜归来的将士都有了应得的奖赏,皇帝不好直接就收回慕锦钰的兵权。若慕锦钰是个聪明伶俐的太子,皇帝也好暗示几句让他交回来。但慕锦钰这些年做的事情着实荒唐,性子也不够成熟,当时皇帝赐婚给他,他心有不满就当众宣泄出来。眼下皇帝担心收兵权时慕锦钰会趁着宫宴发泄不满。在百姓眼中太子是灭了枫丹的功臣,绝对不能这个时候出事情。
慕锦钰得了奖赏后没有立刻回去,等宫宴散了他去皇后那里看了看。
有关皇后迷上阿芙蓉一事,慕锦钰压根没有时间处理。他匆匆去了北境,所有后事都是宁环在背后布局。
皇后如今撑了过来。前几个月她药瘾发作的时候确实难受,生来娇贵的一国之后居然痛苦得要去撞柱子,后来慢慢咬牙熬了过来。
阿芙蓉确实是害人不浅的东西,一旦遍及整个大洛朝,所有百姓都沉湎于一时的欢愉,整个大洛肯定要被外族颠覆。宁环早早把利用阿芙蓉的这批人给算计没了也算是在及时消除后患。
慕锦钰自幼并不像岳王和五皇子一样得到母妃帮助和拉扶,他似乎随便被扔到一个地方随便学一点东西就歪七扭八的长大了。皇后同样命苦,他没有资格要求这样的母后做太多。
今日去看皇后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她的容色又回到了从前,甚至比从前更有光彩。
与其说慕锦钰像皇帝或者先帝,不如说他像皇后,他的俊美完全是脱胎于皇后的倾国丽色。
皇后笑了笑道:“你替本宫谢过太子妃,他送我的胭脂水粉和玉容膏很好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太子妃来看过本宫几次。”
这些倒是没有人和慕锦钰提起过,慕锦钰只听说宁环去了太后那边。
他在母后面前一直话都不多,虽然不厌恶皇后,但慕锦钰这样的人心里也很难腾升出什么浓重的亲情,只是大洛重孝道,他从小都要耳濡目染这些,皇后未曾对不起他,他自然有孝顺的想法。皇家本来就无情,唯一把他们系在一起的就是血缘。
慕锦钰对皇后没有什么好说的,只问候了皇后的身体状况,告知他行军打仗时遇到的一些重要事情。皇后认真去听,听完对慕锦钰道:“钰儿,你也长大了,不像从前那样任性。前段时间家里来信,本宫的父兄也夸奖你年少有为。”
王家先前对慕锦钰的态度暧昧,一方面担心皇帝怀疑慕锦钰的身世回头就把慕锦钰给废了,另一方面又觉得慕锦钰不像能成大事的性格,所以他们暗中念在皇后的面子上能帮会帮,明面上很少帮助太子。王家世代簪缨,家中几百口人,这些人的性命不敢托付在一个名声很差的太子身上。
这次慕锦钰在短时间内平定枫丹让王家人又有了扶持的想法。沈家的地位早就盖过了王家和秋家,倘若王家有从龙之功,将来定然会再度繁盛起来。
宁环这两日频频出门,他对整个京城大小街道慢慢熟悉了起来,哪怕一个人出去也不会轻易迷路。平日都是带着一名丫鬟出去,今天宁环坐了一顶小轿子。
他从杏花巷过,这个巷子比较窄,从这里抄近路过的,今天这个时候人又不少,商贩走卒也从这里经过。
前方突然一阵喧哗,宁环让轿子停下,他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原来是有一名老妇人突然晕倒在了地上,一名年轻男子摇晃着她的手臂喊“娘”。这名妇人脸色倒是正常,只是脖子肿了起来,比别人要粗整整一圈,而且侧面还出现了一个大包。
宁环前面也有轿子停了下来,一名瘦瘦高高穿着青袍蓄山羊须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宁环未看那名男人,只上前给这名妇人把了把脉,问了一下旁边的年轻男子:“这个肿包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男子都快哭了出来:“我陪我娘来抓药的,她七天前突然长了这个,这两天肿得连饭都吃不下去只能喝水。”
宁环从袖中拿出了针包:“我略懂医术,让我给你娘施针。”
钟津从前在乡下也见过这样的病患,当时他花费了两三天的时间才找到法子,同样以针灸的办法给治好的。
他见这名容色冰冷衣饰华丽的美人在病患的右手次指之端针灸,片刻后病患悠悠转醒。老妇人摸了一下自己仍旧肿胀的脖子,她对自己的儿子道:“我能下咽了。”
宁环点了点头道:“再过几日就完全好了,这段时间不要饮酒。”
病患和他的儿子连连道谢离去,由于宁环身边还有几名抬轿子的轿夫,看起来身强体壮都不好惹,围观的众人看够了热闹也不敢凑上来各自散了。
钟津却没有进入轿子里,他对宁环拱了拱手道:“在下是太医院的御医钟津,夫人妙手回春,真令人佩服。”
“钟太医?”宁环笑了笑,“久闻大名,今日才得一见,我倒是班门弄斧了。”
钟津最近被派来给太后的小外甥秋宝鲸治病,他每天都会从这个地方经过。由于刚来京城不久,虽然他给皇帝请平安脉,深得皇帝信赖,知道他的人却不多。
钟津一脸疑惑:“请问您是——”
一旁的轿夫回答说:“这是太子妃娘娘。”
钟津赶紧拱手行礼:“微臣见过太子妃娘娘,竟不知太子妃也是位杏林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