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呼啸的风,眼角余光中转瞬而过的地面,让身处其间的奥卡恍惚间有种回到了前世那一次在北疆追捕**份子时候的感觉,同样是跨坐在彪健的战马上,在一望无垠的荒漠上纵横驰骋,那次突袭行动中生了一点小小意外,所以奥卡、部下们以及逃逸的**分子都不得不使用冷兵器来拼死搏杀,刀光剑影,血光迸溅,比枪林弹雨更能激出男人最原始的血性,奥卡甚至能够清晰回忆起混战中第一次用锋利的马刀砍下敌人脑袋时,那一丝滚烫溅落在手掌的温热。
然而,回过神来,物是人非,白云苍狗,此刻,他身处的却是千年前的欧洲大6,他正孤身一人、策马驰骋在罗马与日耳曼两军交阵的数十万人面前!身影孤鹜而桀骜。
以一对六!这看似差距微不足道的数字。对于任何一名有过骑战交锋经历的老资格骑兵来说,结局已是完全可以预料的注定命运。无非是悲壮地死在战马交错中,亦或是幸运地在死亡的路途上拉上一个倒霉的同伴,两者没什么本质的不同。
这种感觉也并非只有资深士兵才会有,斯多亚图姆的城墙上,大部分罗马士兵们看着大地上那逐渐逼近的两股尘土,都不禁心怀一丝遗憾地默默为那个在他们想来,因一时不甘而又年轻气盛,不惜一切即使去自杀式攻击也要证明自己的英勇袍泽祈祷起来,祝福他的灵魂也能随同其他人一起回返故土安息。
然而,对于刚刚将拯救沦亡罗马定为毕生信念的奥卡来说,又怎么可能为了一时情绪激愤而置自己的生命安危于险境,让毫无意义的冲动支配自己的行动呢?不可否认,他的确在冒险,但冒险往往也意味着乎想象的丰厚回报,受到皇帝的青睐以及提比留斯将军的器重固然让奥卡的前途看起来一片坦途,但比起拥有一支坚定而近乎盲目拥护自己的队伍还是稍差了一点。奥卡在罗马的身份是实打实的草根阶层,即便未来有了保民官的贵族身份傍身,他依旧是罗马这个存在千年的帝国统治阶层中最微不足道的蝼蚁!而这恰恰就是关系到未来能否有能力拯救罗马的一个无法忽略的问题。
所以但凡是事后收益让奥卡觉得值得冒险一搏,他都必须竭尽全力去争取,每一场战役对奥卡都是不容错过的晋升良机,最短时间内爬到力所能及的最高位置,难度可想而知。
除却这些,奥卡也有绝对的自信,此时的情况远没有严峻到令他感受到生命危险的地步,先前交战时,他便在城头仔细观察过日耳曼骑兵的实力,他们的气势、骑术、战斗经验都十分强悍,但如果说技巧和天赋,绝对比东方草原马背上长大的骑兵逊色很多,至少奥卡认为自己这个曾经在北疆生活数年、从部队前辈那里学习过草原骑术而兼之又天赋异禀的继承者来说,区区六名骑兵,还不足以挑战奥卡的骑战极限!
“就让我这个来自东方的灵魂去亲身领教一下后世被人推崇的所谓西方骑士祖辈们的剽悍实力吧!”
最后的冲刺,终点便是决胜之地!
三角阵,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各边人数相等的三角形阵列,骑战中这样的阵型相比常见的楔形阵更加稳固,同时冲锋时暗藏杀机,就比如现在奥卡面对六名日耳曼骑士,如果是普通阵型,冲锋交汇时奥卡可能只需要应付一名骑兵或是最多两名骑兵,然而当敌人结成三角阵时,奥卡却不得不先面对尖角锋线上的两名骑兵,侥幸冲过第一层又会间不容地遭遇隐藏在尖角后的第三边两名骑兵!也即意味着一次冲锋,奥卡要在闪电般瞬间内连续遭遇四名骑兵的截击,这几乎死必死的局面。
不过奥卡自有破解之法!慢慢地调整着呼吸,让自己的呼吸和坐骑的呼吸渐趋一致,这就是所谓人马合一的境界,战马的每一个动作自己都能感受到,入微的控制是生死一瞬的关键!调整好呼吸,奥卡浑身的肌肉开始紧绷,强壮的筋脉中一股股爆性的能量在肌肉压迫中积蓄着剧烈喷时的狂暴,面盔后的双眼冷得犹如两块万载不化的寒冰!
马蹄轰鸣声中,两股烟尘终于在万众瞩目下接近了!
“喝!”就在尖角锋线上的两名日耳曼骑兵狰狞地刺出手中长矛的一瞬间,奥卡忽的一牵马缰,胯下坐骑仿佛通灵般地立刻响应了奥卡的召唤,一声长嘶,健壮的后蹄猛力蹬踩,前蹄跃出,人马如同一道电光猛然弹射而起,失之毫厘地恰好避过两支交叉刺来的长矛落点半空中,奥卡甚至还用盾牌潇洒地拍击了一下右侧的长矛,避免划伤自己的战马。
奥卡那挑战人想象力的惊险一跃让他轻易避开了锋线上最凶险的正面攻击,然而不等观战双方的数十万人反应过来出难以置信的惊呼,战马前蹄落地,奥卡又迎上了位于三角阵尾部的两名骑兵,不过这次,就无需再回避流血了!
从战马冲过第一道火线到迎上断后的两名骑兵只有短短几秒钟根本不足以进行任何思考或是计算,然而在冲锋的路上奥卡已经做好了一切计划。所以,在众目睽睽下,落地的奥卡几乎是没有丝毫停顿地一个铁板桥,下身牢牢夹住马肚,上身弯转9o度,平直地仰面躺倒在宽厚的马背上,左手的盾牌抬起!嘎吱一声几乎就在盾牌形成一个坡面护住身体左侧的瞬间,从左侧呼啸而来的日耳曼骑士,手中原本瞄准腰腹的长矛不偏不倚地正中盾牌,滑了开去。与此同时,右侧的骑士也纵马挺矛而来,没有半点犹豫,躺在马背上奥卡依靠着异常敏锐的运动感官,送出了右手中暗藏已久的绝杀长矛!
噗嗤!人影交错,一名黑甲骑士惨哼一声,翻身落马。
电光火石般的瞬间,奥卡单枪匹马已然突破堵截,而且手刃一名日耳曼骑兵。所有人目瞪口呆!!!
希聿聿!战马出畅快淋漓的嘶鸣,铿锵一声,没有理会四周一片死寂的诡异气氛,长矛留在那名日耳曼骑兵腹部,奥卡只得右手抽出马侧的短剑,轻轻一勒缰绳,战马立刻一个优雅的小角度转身,奥卡拍了拍马脖,灵性十足的家伙仿佛得了夸奖的孩子欢嘶一声四蹄扬起,再次加冲锋起来!
“**!”而此时,听到奥卡飞驰而来的马蹄声,落在最后的日耳曼骑兵由于刚才长矛猛烈撞击盾牌导致重心微微失衡,正奋力扭动缰绳,口中忍不住咒骂了一句,终于,胯下战马痛苦地硬生生被拽停原地转了过来,骑兵刚挺起长矛,准备冲刺,然而抬起头,只见眼前一道疾风呼啸着闪过,一抹亮光突现,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从无头尸体边一掠而过的奥卡又冲进了迎面而来的两名骑兵的长矛封锁网中,不过短距离的强行提无法使马达到让对方身体反应跟不上自己突刺的程度,动态感官远胜常人的奥卡凝视着两杆对准自己前胸刺来的长矛的微妙轨迹变化,等待着一瞬间的机会!
“就是现在!”
奥卡眼神蓦地一凝,终于捕捉到了一丝时间差带来的机会!左手盾牌悍然敞开猛地一个甩击!砰的一声巨响将左侧袭来的长矛挡开还顺带着让那个骑兵差点失去平衡摔下马,而右手的短剑却是泼墨挥毫般的一个上挑,当的一声将右侧的长矛格挡下来,然而还没完,上挑的短剑格开长矛后,顺势下压,沿着歪斜出去的矛杆用力劈斩下去!
哧!血光迸现,突然外力造成的伤口仿佛给体内激涌的血液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日耳曼骑兵沿着右肩直至腹部被锋利的战剑劈开的伤口中爆洒而出,淋了无从躲闪的奥卡一头一脸。
然而,奥卡的神色依旧没有变化,带着满身血污,奥卡犹如一名浴血魔神般再次冲向了最后两人!不过,同伴的战死已经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作出应对,突袭的效果已经微乎其微。
“Fuck!”迎面扑来的又一名日耳曼骑士口中突然爆出一声响亮的粗话,那熟悉的千年延用的词汇不禁让奥卡心生一丝滑稽的感觉。不过,手上却没有丝毫迟疑,咻!奥卡的动作再次让人吃惊,他竟然将盾牌当做武器横着飞了出去,旋转的厚木盾牌准确地径直向骑兵的脑袋飞去!
“砰!”突如其来的诡异攻击方式,让日耳曼骑兵郁闷得吐血但若被那厚重的盾牌砸中脑袋绝对不好受,只好无奈地放弃攻击动作一变用盾牌遮住脸面,将近距离飞来的盾牌砸飞!
然而,当他重新掀开盾牌,准备冲刺时才猛然惊觉自己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这么近的距离,原本势在必得的冲刺因干扰而中断这宝贵的间隙,敌人怎么可能不抓住呢?!可惜,不等他总结完经验教训奥卡已然纵马而来,风轻云淡的一刀划过他的颈项,同时一只手闪电般探出,夺走了他松懈的右手中的长矛,如风掠过!
铿!染血的战剑重新插入剑鞘,奥卡双手握住长矛,用双脚控制着战马再次转过一个半圆,他没有选择冲向那名骑兵队长,他要先解决喽啰,再来一场完美的胜利!
踢踏踢踏!令奥卡有些敬佩的是,那个刚才差点失去平衡掉下马的骑士此刻丝毫没有因袍泽的一一阵亡而有丝毫畏惧,他再次对着奥卡策马冲刺过来!
“安息吧,日耳曼人的勇气足以**!”奥卡没有给他任何机会!两马交汇,奥卡抡起长矛,使出槊的攻击之法,借助旋转的加度抢先一步砰地铁质矛尖正中日耳曼骑兵的脑袋,将其击杀。
轰!最后一人的尸体掉下马,奥卡微微喘息着勒转马头,遥遥看向自己的最后一个敌人,日耳曼骑兵的队长。就在两人呢眼神碰触的下一秒,奥卡一声低喝,长矛前指,胯下坐骑四蹄奋扬,开始了最后的冲锋!
奥卡的对面,拿起一直捂着腰腹的手,入目是一滩刺目的鲜红日耳曼骑兵队长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向那一团直奔自己而来的烈火,忽然做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动作,砰砰!他竟丢弃了长矛和盾牌,手伸向了马侧。
呜呜呜!下一刻,几乎不分先后几道尖啸着的黑影在空中旋转着不同的轨迹,向奥卡激射而来!
“飞斧!”日耳曼骑兵的举动同样让冲锋中的奥卡为之一怔,但下一秒钟扬起的手中飞出的黑影出的尖啸声却让奥卡不禁神色一变!竟然是日耳曼人最擅长的飞斧!如此近的距离,沉重而迅猛的飞斧,原来这才是撒手锏!
没有退路的奥卡眼神中绽放出一抹深邃如渊的幽光!浑身的肌肉控制瞬间达到极致!口中一声咆哮如雷霆乍惊:“凤舞九天!”
只见奥卡与战马仿佛合二为一,化为一股狂风突进,先后迎上半空的黑影,叮叮叮,清脆而梦幻般的招式,奥卡手中的长矛宛如一头展翅凤凰,每一矛刺出,便伴随着一声响彻九霄的凤鸣,闪亮的矛尖凌空啄中飞斧的斧面,将其击飞!
最后一击!一杆长矛从狂风中直刺而出,没入日耳曼骑兵队长的喉咙,整杆长矛透血从后钻出,再次被一只手接住!日耳曼人双眼呆滞的僵硬了片刻,身体一晃,终于栽倒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