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卿猛咳一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整个人像泄了气的藤球,颓废至极,“承不承认,还有什么意义吗?”
宋纾余勾唇,笑容慵懒又阴蛰,“怎会没有意义呢?李沐、黄依依、霜翠、玲珑、杨采毓,还有十几年前,同柳沛厮杀的五个孩子,利用太医刘隅毒杀了的人,他们不配得到凶手的亲口认罪吗?”
“行,我认罪,这些人都是我杀的,宋大人满意了吗?”柳长卿从地上支撑起半个身子,眼神充满了挑衅。
宋纾余朝外招了招手,“人犯不愿意好好说话,你们教教他规矩。”
捕快一冲进来,请示道:“大人,是否将剩下的四十大板一次性打完?”
“打多少,分几批次打,端看他懂不懂事。”
“是!”
柳长卿气骂道:“宋大人,你要杀就杀,少来折辱!”
宋纾余难得好脾气,他道:“堂下人犯,公堂审案,你以为是军队打仗啊?要依法依规,明白吗?”
“你……”柳长卿气到浑身发抖,“行,我认,我好好认罪!”
宋纾余端正了身体,目色严厉道:“将你亲手杀过的人,指派柳沛或其他杀手杀过的人,一个都不许遗漏,全部讲出来!”
“我杀的第一个人,是掳走我夫人的土匪雷拓,尸体扔进山里喂狼了;第二个人,是柳沛的奶娘杨氏,她听到了柳沛的身世,我便杀了她灭口;第三次,便是找了五个乞丐,训练柳沛杀人,名字记不得了,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第四次,指派柳沛利用太医刘隅,毒杀了穆严的夫人白璃,因为她既不肯替我炼药,还不肯交出医典古籍……”
“你说什么?”
穆青澄重重一拳砸下,面前的公案桌,“咔嚓”一声碎裂!
宋纾余到底是习武之人,对危险的感知力胜于常人,他及时避开,未伤分毫,但崩起的断木,砸中了毫无心理准备的季越的脑门!
血,顺着额头流下,季越感觉又刺痛又眩晕,他扶着椅背站起身,哆嗦着嘴唇,相劝道:“穆仵作,气大伤身,咱们有话好好说啊!”
“青……”陆询忧心,起身的动作有些仓惶,“穆仵作,你怎么了?”
可穆青澄哪儿能听得进去,此刻,聚积在她眼中的,只有杀气!
宋纾余一把按住穆青澄,语气急且快,“穆仵作,你稍安勿躁!柳长卿必死,但死之前,要先弄清楚……”
“大人,我……”穆青澄侧过身子,看着宋纾余的目光里,渐渐漫上了委屈悲伤的泪水,“他杀了不该杀的人,我,我想……”
宋纾余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不可以!穆仵作,你若是累了,我们可以休息半个时辰!”
他暗示的眼神,冷却了她动荡的杀意,她深深吸气吐纳,平缓情绪。
宋纾余观她神色变化,松了口气,遂宣布暂停公审,派人速请院判为季越治伤。
至此,两个陪审,一个监审,进了趟京兆府,审了场案子,竟全部挂了彩,烂头、烂手、烂屁股,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