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何旭又如何敢因为区区“救命之恩”而变得有恃无恐。万一对方的脾气不像书里写的那么“善良”,反而和欧阳峰似的,喜欢恩将仇报。那到时候他找谁说理去?骂萧鼎嘛?(注:萧鼎,《诛仙》作者。因该不会有人不知道吧?)
不过眼下对方有求于己,他自然心中一定。原本尚觉稍落下风的气势,马上因为她的这句话,重新变得底气十足起来。
哼哼,现在不怕你拿捏老子了。想救你儿子的命不?那就得哄着老子!
何旭心里不禁这般坏心眼的想着。但嘴上却又是另一番说辞:
“六尾兄无碍吧?对了,他和珊儿姑娘现在在哪儿?”
小白深深看了何旭一眼,似乎在体察他言语中的真诚。不过片刻后,她还是极婉约的一笑:“小六半途伤势复发,妾身虽已运功将其寒毒压住,又命珊儿带他另潜别处暂养。但如此终非长久之策……”说着,深深一福,“尚望何公子可以不吝援手。妾身与劣子,必定感恩戴德!”
那一福,姿态极尽优雅;低首处,皓白的玉颈露将出来,几让何旭目为之炫。不去说她如何风姿动人,单凭她一身惊天动地的修为,居然如此屈尊纡贵,也足以让人动容了。
但何旭何等样人?
他虽非狐狸,亦不属“狐”。可二世为人,几十年的历练。早已在“江湖”的摸爬滚打中混成了老油条。
莫看他现在一派温和;心深处,却仍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因此,如何会凭小白几句话便胡乱应承?
当下一脸为难道:“实非在下不愿相助。前辈也知道,‘九阳丹’乃我大竹峰一脉镇峰之宝,一向炼制不易。晚辈也是得了师尊见爱,才幸蒙获赐。而且先前也已给了六尾兄一颗……”说到这里,何旭顿了一顿,正容道,“晚辈不讳言。早前主动寻来‘授灵丹,出谋划’,实深有所图也。相信前后因果,前辈必已从六尾兄处得知。晚辈不敢自言正人君子,也不奢望前辈谅解在下‘挟恩图报’之举。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一场交易。”说罢,深深一揖。
他如此摆明车马,倒叫小白一时语塞。
小白怔怔的看了何旭半响,终于笑道:“你和小六说的一样,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千百年来,多少所谓名门正派,一举一动无不透着冠冕堂皇的人,私底下却尽做些男盗女娼的龌龊事。你能有一说一,直言不讳。实已算得上君子了。”
何旭闻言,笑而不答。
小白也不见怪。只是在不知不觉中,她也收起了先前的妩媚。面上不卑不亢、一脸正容,显也拿出了做交易的姿态。
这个转变,让何旭暗感欣慰不已。
毕竟谈交易,始终是要以双方都有诚意,且态度端正为前提。
小白现在的姿态,无疑为交易的顺利进行,开出了好头。
只听她道:“公子对我灵狐一族‘入焚香谷取宝’(作者的翻译:到焚香谷偷东西)一事如此知之甚详,想必也对‘那件东西’颇为了解吧?”
那件东西?
何旭听出她话里的重音。但心底却又闪过一丝疑惑。
是说“玄火鉴”嘛?
不对!
他瞬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到底是什么?
……
………【016。成交】………
何旭心底正自疑惑,面上却是半点不显。欲待故作沉默,引得对方娓娓道来。却见小白又将话题扯到了别处。
“妾身从小六处听闻,公子因修为臻入‘驱物’境,正在寻找一件法宝。”她说到这里笑了一笑,“若妾身不曾眼拙,公子道行似乎又有突破。法宝之事,想已迫在眉睫了吧?”
何旭笑着施了一礼,道:“前辈法眼如炬,尚望不吝‘赐教’。”
他把重音点在“赐教”上,言下之意无非是:嗯,您老看的很准。所以就别废话了吧,快把能给我的好处亮出来。
谁知,也不晓得小白是没听懂何旭隐含的催促,还是有心戏弄于他,居然话题再转:“公子可知‘灵根’?”
何旭有些恼了。
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顾左右而言他”,尽说些不着边际的事。这让他不禁怀疑起对方的诚意。于是笑容微敛,也不答话,只轻轻摇头。
老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想知道。你想扯淡,老子偏不接口,看你怎么唱独角戏!
不得不说,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往往是很玄妙的事情。很多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那份意思,却绝不妨碍聪明之辈,轻而易举的领悟。
小白显然就是那样的聪明人。她一见何旭的神情,便已摸到对方的心思。她倒也不敢拿大,毕竟她儿子的性命,等于还握在对方手中。尤其眼前宛若白面书生的少年郎,虽然再三将“交易”二字挂在口上,但小白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已经承了他的情。
若没有他“授灵丹,出谋划”的举动,不仅自己还在玄火坛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日日受玄火煎熬;便是唯一的儿子小六,多半也会因为寒毒入体之故暴毙。
想到这里,她心底不禁一软,面上笑道:“公子少安毋躁,赎妾身絮叨,且容细细道来。”
见对方如此,何旭自也不好再摆脸色,便堆起笑容拱手道:“岂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