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祁蹲在地上抓住头发狂揉,直到把自己那一头头发都挠得乱糟糟的,才在一旁太监总管疑惑的注视下起身。
从御书房离开,吃完饭去往寝宫时,晋祁都还没能缓过劲来。
林绪他到底什么意思?
晋祁心痒难耐坐立不安恨不得直接冲到丞相府去问个清楚,可又怕得到答案,如果林绪之前百般的好真的是有目的为之,那他又该怎么办?
他能狠得下心铲除林绪吗?答案显而易见,他做不到。
若换个人他不会犹豫,反正他手上沾染的血腥已经不少,但那人是林绪,这天下只唯独这人他绝下不了这手。
况且在此之前他从未怀疑过林绪的动机,若林绪真的是有目的才对他做之前的那些事,那他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去做的?戏弄?恶心?
他们同为男儿之身,他却对林绪抱着这样不容于世的想法,若是在他遇见林绪之前让他知道朝中有谁竟敢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待他,他定然会龙颜大怒,恨不能直接把对方满门抄斩。
即使如今,晋祁只一设想,依旧会觉得一身鸡皮疙瘩。
思及至此,纠结许久的晋祁愈发浑浑噩噩不知所措。林绪是臣子,他是帝王,这样的感情本就不应该有,若林绪与他无情,他这幅模样只怕更遭人厌恶。
又是一夜无眠,清晨天刚亮,迎着冰凉的晨曦早朝时,晋祁进殿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在人群当中熟悉的位置寻找那熟悉的人。
见到那一身熟悉却又与众不同的暗青色朝服,晋祁脚步放慢几分。
商税之后朝中近段时间并无大事,尽是些你家丢了只鸡前天下了场雨万裕和苏凡毅又干了一架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晋祁一边应对着朝中大臣一边暗中注意着林绪,林绪却依旧一如既往安安静静,一身淡然与世无争。
眼见着说着说着万裕和苏凡毅两人又要吵起来,一旁有人连忙把科举之事提前拿出来说了起来。科举在秋季,距今还有好几个月。
当年晋祁登基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大力推行科举,把原本三年一考的科举直接推行为一年一考,制度也完善许多,杜绝了买官卖官走后门买考题的劣癖,几年里不断从各地挖掘人才。
能力出众者晋祁委以重用,有功即赏,若当真如林绪这般有能之人,年年晋升也不在话下。
是以朝中对科举之事一直十分看重,不止晋祁看中,百官也极为看重,因为这对他们来说也是拉拢新人巩固地位的最佳时期。
科举之事一直都是礼部尚书许澜负责,许澜是晋祁幼年时的先生,晋祁登基之后便加封为太傅,极受晋祁信任,百官也知道这事轮不到他们来,所以都是冲着监考官而去。
话题一经提出,原本还看热闹看得起劲的文武百官顿时都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事上,为了几个监考的位置争得面红耳赤。
晋祁不阻止由着众人去争,只在众人争得脸黑如炭时视线森冷的扫过众人,让众人安静下来,并宣布此事之后再议。
“有事禀奏,无事退朝。”
见着时间差不多了,百官都准备退朝,一旁一直等待着的何正急了。
自昨日他把林绪贪污的证据交给晋祁之后,就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却不想晋祁却似乎一点没有惩治林绪的准备。
“皇上,您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忘了说?”眼见着百官就要辞退,满心期待的何正等不下去了,他站了出来。
何正焦急不安,这出口的话语自然也带了几分急促与不喜,原本都已准备退朝的百官闻言纷纷看了过去。
“哦,何侍中是指什么?”晋祁收回看向林绪的视线。
晋祁面上无异,心中却已有几分不喜溢出,看来何正是架子摆久了还真就把自己当回事了,在他面前竟还敢用这样指责的语气说话。
“臣指的自然是昨晚的事。”何正还是毫不觉,因为晋祁无所作为,他态度越发咄咄逼人起来。
朝中不少人都察觉到几分不对,不少与他亲近之人更是脸带菜色,何正未免太过放肆。无论如何,晋祁始终是皇上。
“此事朕已经交给丞相去处理,何侍中无须担心。”晋祁脸上带笑目光却已冰冷如冰。
“他?”何正怒吼,不可置信地看着晋祁,“皇上糊涂,此事怎能交由他去处理?此事就是因他而——”
“放肆!”晋祁怒拍龙椅,他起身踏前两步,衣袖一挥,呵斥道:“何正你给朕看清楚这是在什么地方,莫不是颐指气使惯了,还真就把这当你家了?”
何正猛然间回神,才反应过来此刻不是在御书房而是在朝堂当中。他连忙跪下去又是叩首又是请罪,只是口中吐出的话却依旧是冠冕堂皇的爱国心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