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成部将李昭寿在滁州降清,随后成功策反太平军天浦守将薛之元等一批将领,一周之内太平军连失滁州、天长、来安三城,江北局势出现反复,原本被陈玉成收拾得落花流水的钦差大臣胜保摇身一变成了“功之臣”,尝到了策反敌将甜头的胜保立即指示李昭寿写信劝李秀成投降;不知有意无意,李昭寿的劝降信被江浦太平军截获并送达天京,于是李秀成“通敌”事件立即传开;早就对李秀成存有戒心的天王洪秀全立即撤销了对扬州前线李秀成部的所有供给和支持,遣回了李秀成的各路嫡系部队,使得李秀成陷入“内无军饷支兵,外无援兵相救”孤军困守江都的境地。
“殿下真的相信那李秀成不会反?”周竹岐问道。
我摇摇头说道:“不会,我们虽然与东线李秀成将军存在很多矛盾,是重要的竞争对手,但在这种事关生死的重大问题上,我们必须和李秀成站在一起;我马上书信一封快马呈给天王,为后军李主将求情。”李秀成一定不会反,要不他也不能称“忠王”,我现在要竭力为李秀成求情,就是为了让他现在就欠下我一个人情,对于这种极有能力和威望的人物,要想日后还能把他压在身下现在卖他点儿人情是十分必要的。
“殿下说的对,”刘继盛捏着胡须说道:“卑职也认为那李将军不会反,而且卑职完全赞成殿下的做法,虽然我们与那李秀成有很多对立矛盾之处,但也绝不能让他那头垮掉,殿下适时地拉他一把很有必要。”
于是我在给洪秀全的信中对李秀成的为人进行了肯定,为李秀成求情希望天王网开一面。不但如此,我还派人把我亲自为李秀成求情一事大肆宣传,希望让全城人都知道那李秀成此次欠我一大人情。
走了求情信,我惬意地仰在安庆府衙的大座上,想想这段时间西克湘军东扶李秀成我的心里充满了得意之情;见到我精神上放松,刘继盛立即上来泼凉水道:“殿下,听说此次西王娘来安庆是替天王向你提亲?”我笑着对他说道:“是的,被我直接拒绝了。”
“唉,殿下啊,那您此番可是惹了大祸了!”刘继盛生气地说道:“殿下可真是糊涂啊,天王的女儿岂有不要之理啊?”
“我就是不愿意认天王作岳父……”我确实是不愿意与那洪秀全做一家人。
“殿下真是天真啊,政治婚姻岂能感情用事,况且……”刘继盛被我气得直“批”我,他高声说道:“殿下不与天王结亲,还大肆替李秀成求情,殿下不怕天王生疑?”
“哦?”刘继盛这一说我还真没想到,这么一来洪秀全不会把我当成李秀成“同党”吧?“先生说的也是,瑞城真没想到,不过瑞城确实不愿与天王高攀,那洪千金也是私自许配过钟万信的,瑞城真是不想趟这趟浑水,我还是自己努力吧。”我委屈地说道。
刘继盛消了消气,说道:“既然这样也就罢了,估计天王也不会深究,还有殿下,您有时不用把姿态放得太低了,称‘本王’要好些。”刘继盛一提醒我立即明白,说道:“本王知道了,谢谢先生提醒。”
“对了,先生,本王想扩大我们的情报网,成立专门的情报机构,在每一座重要城市都设立相关机构,把各地的消息快汇总到安庆;然后由你来掌管如何?”我突然说道,想到刘继盛不但是我的幕僚,一直以来也全是由他负责汇总情报,所以我向他提出了建立完备的情报机构这一设想。
刘继盛点点头道:“情报固然重要,但这笔花销也不能少了,殿下才刚刚立足这一带,您真的认为这么做有必要?”
“当然,”我说道:“现在的战争打得就是情报战,谁的消息灵通,谁就能自始至终掌握主动。我已经想好了,我们这一阶段展情报网要从各个重大城市入手,先从我天国诸城和清妖的诸省城入手,在这些地方建立秘密的可靠的消息来源。”我之所以急于完善我的情报网络,就是害怕再出现上次那样被曾国藩湘军算计的情况;不过刘继盛说得也没错,这大半年来我好容易积攒了一部分税收,这笔资金被我要用来优先展水军和情报事业,这也是我立足于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谋求生存之举。
“这个情报机构的名称我都想好了,就叫它‘太平天国**************调查统计局’,简称‘中军统’,就由先生来任这‘中军统’的局长,先生意下如何?”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个“中军统”是我想效仿国民党的“中统”和“军统”,直接搞了一个结合体。
就在我为自己的“创造性”想法而自鸣得意时,一旁的刘继盛满是疑惑地看着我就像看精神病人一样,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殿下这个想法倒真是另类,恕属下直言,这个‘中军统’的名字实在是不伦不类,而且有‘中央’二字不妥吧?”
“没关系,反正我们这个‘中军统’属于秘密机构,不拿上台面,平时只提简称,不提全称。”我对他说道,但从这两个字我已经表达出了早晚有一天我要自立中央的野心。刘继盛点点头,然后很快按照我的指示改组现有的细作体系,并开始向“妖统区”重点城市和区域派驻第一批“特务”。
在安排了对情报工作的改进和“中军统”筹建的问题后,又有一批先进的想法涌上了心头,什么修铁路、开煤矿、建工厂、兴学校之类的,但碍于现在太平天国内忧外患,处处不利的形势以及有限的财政收入,我的这些想法也只能暂且搁置,只有在往后的斗争中搏得更大的地盘和更稳定的环境才有足够条件施行,而现在的我,还处在全力图存于乱世的阶段。
通过我现在遇到的方方面面的问题,我终于深刻明白为什么历史上洪仁玕最早提出了《资政新篇》展洋务,游历香港的他也知道该如何推动国家富强,但实在是没有实施的条件,所以尽管有许多先进的思想但洪仁玕无法拯救太平天国;所以为了完成我的富国强兵梦想我只得接着拼搏。
“殿下,李昭寿变妖,滁州、天长、来安三城被清妖夺取,江浦防线受到严重威胁;殿下是否应当命令那前军陈主将将这片失地夺回来。”周竹岐走了进来问道。
是啊,李昭寿投敌,这片区域就成了棘手的问题,滁州、天长、来安这一片区域位于皖东江浦以北,属于陈玉成皖中势力范围和李秀成苏中势力范围交汇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而镇守这里的李昭寿当属李秀成麾下数一数二的大将,前段时间还参与了我主导的二破江北大营之役,据说他此次投敌是由于没有得到满意的封赏加上胜保的不断诱惑。这个胜保,打仗水平一般,诱降的本事倒是不错,想起上次与他对阵他给我的那封劝降信,简直把好处都吹到天上了,对付李昭寿这样的人倒真是有用。
“恐怕不妥吧,之前已经让陈将军准备入鄂作战,现在‘后院起火’,我看还是我亲自率军去夺回池州吧。”我说道,毕竟之前已经派陈玉成准备取道配合黄文金部进攻湖北,虽然滁州这一带确实离他的属地比较近,但我还是决定亲自来对付这个叛将李昭寿。这一仗亲自出马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力量打通江北,把我的势力范围推进到滁州地区,这样也可以从东面拱卫安庆。
于是我率师两万在江北顺江而下,借此机会我巩固了无为、巢湖、含山等沿途重要县城,每到一处我都就地登记户籍、委任地方基层官吏,以此巩固基层统治,就这样晃晃悠悠用了大半个月终于辗转兵临滁州城郊。滁州城作为这一带的核心城市,只要拿下滁州,来安和天长也就不攻而下。
令我失望的是,李昭寿投敌之后被赐名“李世忠”,被调到北面协助对付捻军去了,他所献的滁州城现在则由胜保部将关保镇守。
关保,乌紥拉氏,满洲正黄旗人,官至都统,历任黑龙江副都统,早年曾驻防吉林,最早跟随僧格林沁,前几年一直在河南镇压捻军,是胜保多年的老部下,深得胜保信任;这次李昭寿献出滁州城,胜保便派他到滁州镇守。
这次关保囤积在滁州一带的兵力达到了一万五千余,但其中有一万多都是李昭寿降部,这些人昨天还穿着太平军军服,今天就把屠刀对准了昔日的战友。不过这些人大多都是土匪地痞出身,长年追随李昭寿,唯利是图,素质极低,军纪极差,基本就是一帮乌合之众;而关保所统帅的八旗正规军只不过五千余,所以对于这场仗我是充满了信心。
关保也知道这支原属李昭寿的人马非常棘手难以控制,索性自率五千主力据守滁州城,而把那万余降卒摆在城外做第一道防线,希望先用太平军“自己人”内耗,然后在从中取利。
“好一个妖将关保,这是要用李昭寿的旧部先来消耗我军,然后他再坐收渔翁之利。殿下,依卑职看,李昭寿这万余降部不值得我们一战。”随行军师周竹岐说道。
“周宰辅说得有道理,”刘继盛也表示赞同,说道:“殿下真正的敌人是那躲在滁州城里的妖将关保及其妖军主力,至于李昭寿的部下,都是一帮乌合之众,不值得我军消耗体力。”
我也点点头,说道:“但是即使这帮人素质再低,好歹也有一万人,是支不可小觑的力量,那么依二位看对付这帮人我们应该如何退敌?”
周、刘二人互相看看,然后一齐说道:“擒贼先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