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鸣佩眼露自责,却只能坚定地摇头:“对不起,爹,我不能,起码现在没法子堂而皇之地离开。我来到了京城,只窥探一角,却已经深切地感受到了,权势的刀剑之利。
那不是平民百姓能够抵挡得住的。”
她就这么和爹走了,又不是了无痕迹,戚家怎会当作无事发生?这个身份后面的深潭,又怎会轻易放过她?
何况,大哥的事情,她现在的身份总比“郑子佩”的身份更有用处。
“江南的生意,您看着能否交给信得过的人代为打理,然后带着娘上京,京城名医无数,总有人能将娘治好,我们在一起,也能及时探查大哥的事情。”薛鸣佩道,“正好我现在名下这几个铺子做的生意,和咱们本家的生意有重合的地方。之前我们就有把郑氏往北边发展的念头,此番借此为由头,暂驻京城也合情合理。”
郑锡年一边听一边点头。
“时间不早了,我们不能让人发现真正的关系,以后在外人面前……爹,我们就装成生意上的伙伴。”薛鸣佩愧疚道。
“爹都明白,看到你还活着,我已经很满足了,其他的慢慢来。”郑锡年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可是佩娘,你现在的处境……怎得这般局促艰难?”
一开始听到她成了相府的小姐,他还庆幸女儿不是换到了什么乞丐地痞家里,颠沛流离地受苦,可是从她现在的如履薄冰来看,她过得根本不好。
“还有你这身子……”
看上去竟然这样病骨支离。
“爹,能够再捡一条命,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薛鸣佩轻声安慰,“虽然我确实遭受了一些波折,但现在不是还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吗?以后有你们在我身边,日子只会更好,还有什么可怕的?”
刚刚重生的时候,她一无所知,战战兢兢,不敢相信任何一个人。
而现在,她甚至能再次见到爹,和他说话,又捏到了他胖乎乎的脸。
她将无所不能。
再一次从雅间里出来的时候,父女两人都已经调整好了状态,看不出来刚刚的失态。
“路大哥,这位郑管事知道得可真不少,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哈哈哈,小姐谬赞了,我老郑也佩服您,小小年纪做起生意来这般有魄力。”郑锡年煞有介事地朝着路得济一拱手,“以后,就请路掌柜多多关照了。”
“好说好说,互惠互利……”
路得济一边打哈哈,一边暗暗挠头。
这个老郑红光满面,哪里还有刚到馥恒庒的时候那个忐忑无措的鬼样子?仿佛浑身任督二脉都被打通了,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和他们小姐说两句话,还能有这效果?
到底谈了什么大好的生意啊,比神丹妙药还灵!
薛鸣佩已经戴好了幕离,看到持刀守在门外的广白,咳嗽一声:“广白小哥,今日辛苦。一会儿我要和路大哥还有郑管事一起看看其他几家铺子,也麻烦你了。”
“表小姐客气。”广白一礼,目光在郑锡年身上扫了一圈,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
之后,薛鸣佩便果然带着几人一起,一边看铺子,谈生意,一边借机好好和久违的老爹说话,虽然说得都是干巴巴的公事,心情却是前所未有得欢畅。
只可惜,这样的好心情没能持续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