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佩。”戚韫的眸色深深,他瘦削了许多,这样看过去的时候,有种无法言说的威严冷厉。
“……”她走到他身边来,静静地望着他隐约的难以启齿。
已经预见了他要说的事情。
“我要娶郡主。”
果然,还是一锤落音。
薛鸣佩听了,还是没什么反应,并不惊讶,仿佛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戚韫的语气是通知,这样的事情,原本就不需要听从她一个侧室的意见。她也不是瞎子聋子,这些天来大夫人对温盈的态度,府里下人们的窃窃私语,还有从丹王府赶过来的人们的行踪,都落在她的眼里耳里。
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
戚韫早就和大夫人征求过了吧。
屋中陷入难言的寂静。
“表哥要我做什么吗?”好一会儿,薛鸣佩才淡然道,“日子可定下了?”
“……”戚韫蹙眉,直言道,“三个月后。”
竟然这样匆忙。
薛鸣佩无言。原本她想着,宗室郡主和六族的婚事,光是聘礼嫁妆的事情,就得琐碎死,筹备下来怎么也得半年之后呢。结果居然定得这么早,戚韫到底是有多么迫不及待?
这和他之前表现的大相径庭。
他和温盈,到底在黄州经历了怎样刻骨铭心的事情?
“我明白了。我会帮着舅母打理的,尽量让事情办得好看,不出纰漏……”
“鸣佩。”戚韫打断了她麻木的保证,“你没有别的话要问我吗?”
“没有。”薛鸣佩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迟早会娶妻,左不过是这两年的事情了。荻阳郡主更是早就有眉目的人选,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和她的亲事,是各方权衡筹谋之下的选择……”戚韫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还是转了个弯,“总之,以后我对她以礼相待,你对她敬而远之。她志不在后宅之事,也不会刻意为难你。你和以前一样,安生过日子就好。”
“……”
可笑。
那一瞬间,薛鸣佩很想回怼过去。
什么叫作“志不在后宅之事”?难道在戚韫的眼中,她就是满心在后宅算计,精于阴私手段的人吗?温盈不找她的麻烦,她才是谢天谢地,谁不想安生过日子?平白地像是在警告她不要兴风作浪似得。
可她又觉得很累,懒得在这个时候和戚韫起口舌纷争。
于是木着脸道:“我都知道了。”
见她这样乖巧,戚韫的眉眼软了下来,拍了拍她的手:“这几个月,院里辛苦你了,吓到了吧?”
“还好,你醒过来就好。”
若是几个月前,薛鸣佩这个时候大概已经拧着他的脸,警告他下一次切不可再这样不顾安危了。可现在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能干巴巴地重复着废话。
他的脸色已经回复了血色,想来确实没大碍了。温盈也不是只会嘴上说说,把他照顾得很好。
戚韫又说了些什么,她恍恍惚惚听着,都记不清了,只是端着该有的表情和仪态,最后走出去的时候,脸都还是僵着的。
于是也没发现,戚韫一直望着她的背影,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带着试探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