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儿距离不近不远的,却刚刚好让他听不清楚的二人的对话,只有隐隐几个“喜欢”、“一见钟情”的关键字眼往他耳朵里钻。
习隽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别人给夏以酲表白、送花,他像被火烧一样难受,胸腔被不断注入酸水,涨得五脏六腑都疼痛难当。
看到夏以酲接住花的时候,心口好像中了一剑,一种即将失去的恐慌从心底升起。
他不明白,今早夏以酲还穿着女装,甜甜地叫叔叔,答应他爸爸会照顾他,和他商量着以后卖废品攒钱分担习父的药费———装了三天的情侣,甚至还滚在同一张床上,脱下裤子做着只有恋人才能做得亲密接触,为什么现在就能笑嘻嘻地接受另一个男人的表白?
虽然他们这三天的情侣名义确实是假的,可夏以酲就没有一点动心的吗?
夏以酲为什么不动心?他不是gay吗?!
和一个“睡过”好几次的男人扮了三天情侣,当真心如止水,一点没有入戏?
那他说什么晚安?又谈什么一起分担?!
习隽野忍无可忍地走过去,这么强势地说了一通后,紧紧地搂着夏以酲不放手,看向眼前的男人,“夏以酲是我女朋友,他不能接受你的表白。”
夏以酲没有从“给习隽野戴绿帽”的疑惑中走出来,又掉进了“女朋友”的震撼中。
手臂上传来的痛觉提醒他这不是梦———习隽野承认他是女朋友。
夏以酲脑中一片空白,愣愣地看着习隽野,紧绷的下颌线流露出紧迫的威压,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唐元安,搂着他的力气越来越大。
———这是所有物被人觊觎的不满,是雄性领地被人侵犯的愤怒。
唐元安平静地看着处于爆发边缘的习隽野,相比之下,他的态度就相对平静,“你就是小酲的舍友吧?我听过你,但是据我所知,你好像直男,还很厌恶我们这个群体,甚至不止一次地一次地针对过小酲?”
习隽野的身体微僵,嘴唇紧抿,他气场凌厉张扬,毫不退让,“这些是我和他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说。”
“是吗?”唐元安说,“可是你刚刚说的是‘女朋友’。”
“……”习隽野微顿。
“我非常清楚小酲是男性,我喜欢的作为男性的他。”唐元安态度温和,儒雅俊逸,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尖锐,“我有关注小酲的社交平台,知道他有穿裙子、扮女孩的爱好。实话实说,我觉得这非常的性感可爱。那么请问你,你喜欢的究竟是小酲,还是小酲扮成女装的他?”
习隽野的手紧握成拳,咬紧后槽牙,身体里的火焰快将他烧得爆裂。
他面色镇静,可手臂上的青筋暴露了无处发泄的暴戾。
他是嫉妒愤怒的,气唐元安说的话,更气自己对于他的质问一句话都答不上来,除了紧紧搂住夏以酲比无他法。
可是习隽野没有夏以酲能继续留在他怀里的信心,明显感觉到夏以酲如同一把沙子,他攥得越用力,从指缝中流逝得越快。
“小酲不需要被冠上‘女朋友’的标签,”唐元安注视着夏以酲,“他是男人,我喜欢的是身为男人的他,裙子、女装,不过是锦上添花的附庸而已。”
如果说夏以酲没有触动是假的,他被当“另类”很久了,哪怕如今同性恋范围广泛,可是大众对多元素的爱好接纳度并不高,对于男人化妆、穿女装还是会出现“奇怪”、“娘气”的声音。
很少有人这样告诉他:你不奇怪,你的爱好是为你锦上添花的辅助。
夏以酲眸光微动,通透的眼底宛如铺开一层星辰,他上前走了两步,动了动嘴唇,似乎有话想说。
唐元安的神情依旧平静随和,笑容里带着几分安抚和自信。
习隽野感觉到夏以酲的离开,恐慌的情绪被骤然放大,他突然明白,比起有人给夏以酲表白,他更不愿意看到的是明明站在他身边的人,一步步远离他走向别人。
夏以酲抱着花走向唐元安的样子刺痛了习隽野的末梢神经。
十九岁少年的情感热烈而直白,不懂委婉、更不懂以退为进,没有唐元安的冷静自持,也没有精心筹划的浪漫夜晚。
习隽野拉着夏以酲的手,掌心滚烫,好似烈火燃烧,发白的指尖泄露出一丝紧张,“夏以酲。”
“你答应我爸会照顾我,你也说会和我一起分担。”
“你是我的女朋友,就不能答应别人!”
第72章【吃醋】
起风了,快入秋的夜晚有阵阵微凉,夏以酲的身体却火热,习隽野掌心的温度传过去,好似星火蔓延,脉络染上炽热的痕迹,使夏以酲的耳尖和脸颊发烫。
习隽野看他的眼神从来没有这样深邃认真过,眼底铺开浓重的墨色透露出几分急切,攥着夏以酲的手越来越近,生怕他消失不见一样。
夏以酲缩了缩胳膊,轻声说:“你抓疼我了。”
“……”习隽野收回手,果然看到夏以酲手腕上的红痕,眼睫挡住他的神色,捻了捻指腹,细腻的手感让他心慌意乱。
分开后,夏以酲朝唐元安走过去,他抱着玫瑰花,嘴角和眼里都有笑,漂亮又俏丽,像一个即将收获幸福的人。
习隽野从未见夏以酲这副模样,身体深处传来不舍和痛感,沙子从指缝中流尽,他的蛮力什么也没抓住,掌心只剩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