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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1页)

又把自己啐了一遍,暗恨自己没出息。

如此反反复复在心底滚了一趟油锅,抓着马鞭抽了一回低矮的树丛,这才酣畅痛快了许多,骑着马往家去。

回了家也不想去看屋里人的脸色,便丢了马去找四婶娘。

婶娘的屋里一反常态,到了廊下便听见隐隐的浅吟低唱,我颇为诧异,在窗纸上戳了个洞出来,悄悄地从那里望进去。谁知黑黢黢的,很难看清楚什么。

我自诩四婶疼爱我,便要大喇喇地进去看。

却听见四婶的两个陪房婆子坐在不远的一旁议论,说是&ldo;妇道人家,怎么好如此的轻狂浮躁&rdo;,又说是&ldo;到底是寡妇门前,也该注意着祖宗和旁人&rdo;,声音虽不大,却悉数落入我的耳中。

这些日子我脾气见长,莫说是说我的坏话了,如今是若沾着一点半点与我亲近的人,我便什么也顾不得了。更何况本就窝了一肚子火,那还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冲上前去抡起手给了婆子一个老大的耳刮子。

我怒:&ldo;谁许你们在背后议论四太太的!&rdo;

那婆子素来大嗓门,如今却被我唬得大气也不敢出。

我索性叫开了:&ldo;说呀!谁许你们在这里嚼主子的舌根子的啊!有胆子讲,没胆子回话么!&rdo;

正嚷嚷,就见四婶走到门口,一脸的震惊,她的身后还有跟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也愣愣地望着我。

第38章

&ldo;芙儿来啦?&rdo;四婶的声音仍是那般的温柔,她向我伸出手,&ldo;来,到婶子屋里来坐。&rdo;

她见我盯着那两个婆子,一副虎视眈眈想要生吞活剥了二人的架势,忙又说道:&ldo;来呀。&rdo;那声音虽一如既往的温柔,但我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显然四婶不想发落这两个爱嚼舌根的老女人,她们伺候她的时间太久了,而四婶天性又那般善良温吞。我不甘心地将二人一人瞪了一眼,这才走了过去,挽住了四婶的手。

她的手出奇的冰凉。

&ldo;为什么不发落了她们?&rdo;我蹙眉,压低声问她,&ldo;这些乱说话的人实在讨厌,婶子也不好长留她们在身边才是呀!&rdo;

四婶笑了笑:&ldo;她们是从我娘家跟来的,都是积年的老人了,没有恩情也有长情不是?再说黄妈她就生了一个女儿,如今女儿嫁出去好几年了,你把她遣了,她上哪儿去安置呢?&rdo;

我想不出好主意,但也不觉得这是不发落她们的好理由‐‐既然她们这么会议论主子,我们又何必在乎她们的归宿?

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刚要说,就被婶娘虚掩住了:&ldo;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不是?&rdo;她冲我温柔地眨了眨眼,抬起手摸了摸我的长发,笑道:&ldo;你这跑马的伶俐模样,倒是颇有几分巾帼将军的意思,改日给我梳一个吧!&rdo;

我笑了:&ldo;婶子也会骑马?&rdo;

她莞尔,摇了摇头:&ldo;我可不会这个,不过羡慕你这样煞是好看罢了。&rdo;

进了里屋,我从屋里的穿衣镜中看见那个年轻和尚也跟了进来,正微微低垂着脑袋站在我的身后。那光溜溜圆鼓鼓的脑袋抵在我的身后,煞是有些古怪。

我忽然想起刚到廊下听到的唱歌声,那是个男子的声音。

&ldo;你是谁?&rdo;我猛地转过身,故意撞了那脑袋一下。

和尚果然唬了一跳,连连朝后退了两步,合十双掌念了声佛,向我鞠了一躬:&ldo;小施主,善哉善哉!&rdo;

他那清越的声音,一下子便和方才唱歌的声音吻合重叠了。

我抬起手,才发现手中还握着马鞭,便索性用马鞭去勾他的下巴,说道:&ldo;哪来的和尚?抬起头叫我看看。&rdo;

他大约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慌慌张张瞥了我一眼,又求救似的看了一眼婶娘,匆匆低下了头:&ldo;小僧是从姑苏来的,因四太太连连梦魇,才&rdo;

还未说完,四婶已淡淡笑道:&ldo;我这些日子总是头疼,晚上又总是做噩梦,他们有了年纪的说可能是有什么冲煞,所以请人来屋子里念几本经文清净清净的。智心是从我家那边来的,我就多留他两日,说说家乡那边的事情罢了。他是个腼腆孩子,你别吓唬他。&rdo;

我在常坐的那张搭着撒花褥子的椅子上坐了,见他仍拘手拘脚地站着,不由有些好笑,他从眼角偷偷瞥我的模样,又有几分可怜,遂说道:&ldo;请坐呀!&rdo;

四婶亦笑道:&ldo;这是我侄女儿,你不要太拘谨了。&rdo;

&ldo;崔小施主。&rdo;他冲我欠了欠身,方缓缓在椅子上坐了,只是他坐得很是小心谨慎,只微微沾了一点点的椅子边。

我将马鞭递给丫鬟,撒娇着要吃酥酪。

丫鬟笑道:&ldo;我们太太这里可没有这么腥的东西,姑娘要吃得上旁处去了。&rdo;

我笑道:&ldo;你哄我?&rdo;

丫鬟笑道:&ldo;真个儿!真没有这个!姑娘想吃什么不好,偏要这个?&rdo;

四婶忙笑道:&ldo;给九姑娘弄碗杏仁茶,甜甜的才好。&rdo;

我噘嘴撒痴:&ldo;婶子明知道我不爱杏仁的味道,偏又要他们做这个来吃!分明是不疼爱芙儿了!&rdo;

四婶便微笑着来摸我的头发,把我搂到怀里摇了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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