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辞只略略点头,玉白指尖指向“中庸谓之德”之“中”字,道:“腕竖锋正,此锋力有余而平直不足,然瑕不掩瑜,善也。”
燕明第一反应是,先生这也能夸得出来?
第二反应则是,经过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这个字越看越顺眼起来,顿觉自信十足,胸中澎澎然升起一股豪气来。
提笔沾墨,再落笔时只觉顺畅润泽,不觉一丝凝滞。
容辞撤手入袖之时,不知是不是燕明的错觉,他好似是看见了先生手腕处泛起的一片红痕,那形状,像是……指印?
他摇摇头,驱散脑中奇怪遐想,约莫是虫蚊叮咬痕迹吧。
容辞下课离去前轻飘飘抛下个叫众人震惊不已的消息——
没过几日就要月考了。
书院月考分两场,初一一次,十五一次,冲撞大型节假日则另作安排。
虽然他们菊院没有考察成绩不合格满多少次就勒令退学的规矩,但对考试天然的恐惧叫在座学子皮一紧,纷纷生出一种时日无多的迫切感来。
燕明还觉得离自己入学没几日,竟就要考试了,可掐指一算,今日竟然四月十二,确实离十五不剩几天了。
书院考试形式又无限接近于科举,考《四书》题一,《五经》题一,并用诏、诰、表、策论、判的题型,除此之外还有算学题一,书学题一,诗赋题一,骑射另作考核。
燕明掰着指头一算下来,发现自己大概是除了算学,其余题目都要铩羽而归了,他长长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成为菊院垫底的未来近在眼前。
虽然考差了无甚大碍,可是——丢面儿啊!
要怎么才能摆脱这个倒数第一呢?
此种担忧惊虑心情一直从下课持续到他在膳房用朝食。
在回去路上,燕明碰见个熟人。
——陈期许。
都是学子,顺路同行时,几人无可避免地谈论起即将到来的月考。
陈期许叹气一声:“我善诗赋不善策论,区区三日时间都用来专攻策论怕也无济于事,这一回怕是得不到甲等了。”
叶牵雨弱弱道:“我觉得……有丙等就很不错了。”
学霸在担心拿不到满分,而学渣则在及格线上挣扎。
差距未免也太真实了吧。
过了片刻,陈期许又想起什么似的,话音一转,语露钦敬道:“不过,这甲等第一,之于谢学子而言,定如同囊中取物般轻易。”
“谢?”燕明眼珠子一转,“谢君竹么?”
陈期许点了点头,“然也。”
燕明却忽的顿足半晌,他怎么忘了呢,谢君竹可是万里挑一的学霸,有现成的大腿不抱,岂非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