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三个水夫这才抬头察看,本能地前后错开,不然双方可就得撞上了。
赵大两人注意力放在前面,没留意三个水夫,大街小巷行人往来不绝,没有注意旁人的必要。
三个水夫显然也没留意他们,从并列改为鱼贯而行,依然一面走一面交头接耳谈话,匆匆相错而过。
出了小巷到了大街,回头一看,赵大两人的身影,已折向消失了。
“一定是他们。”第一名水夫低声说,眼神一变:“仅把脸色用易容药加深,五官并没改变。”
“很不妙,咱们得远离他们以免遭殃。”第二名水夫眼中有明显的惧容:“有他们在,咱们毫无希望。”
“时下的情形十分恶劣,他们即使不在,咱们也毫无希望。”第三名水夫泄气地说:“不但有三个钦差府的走狗满街走,连徐州的钦差府走狗也插上一脚。三山五岭的豪强蜂涌而至,五湖四海的英雄好汉也蜂屯蚁聚,咱们三个人哪有机会捞这笔赏金?咱们只是来看看风色而已,已经引起一些英雄好汉的不悦了,如果被这两个仇家发现,咱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真的该走了,再不走可能羊肉没吃到,倒惹了一身臊。”第一名水夫脚下加快,往人群中挤:“那些混蛋已经开始排除异已,胁迫同道合作,落在他们手中,肯定会人财两空。到码头乘船,走得愈快愈好。”
风声不对,就远离凶险,这是势弱的江湖人,必须遵守的保命金科玉律。
无利可图而风险大,不值得冒险犯难。有些人来,有些人去;不怕风暴的人纷至沓来,禁不起风浪的人悻悻离去。
六个水夫打扮,但气势慑人的中年大汉,以快速的脚程,到了巷尾的一家民宅前。
巷尾位于镇东外缘,附近全是些散落的土瓦屋,东面是疏林野草散布的郊野,平时只有一些老弱妇孺走动,当家的户主都外出干活计去了。
另一座民宅的屋角,闪出一个老汉装扮的人,拐杖向最外缘那家土瓦屋一指,打出六的手式。
六个水夫的首领,毫不迟疑举手一挥,向那家土瓦屋飞掠急进,半途拔出布卷中的兵刃。
老汉也丢掉拐杖,破大袄内取出暗藏的狭锋单刀插在腰带上,脚不再跛,健步如飞向土瓦屋的后门包抄,有两名水夫在后面紧跟。
距后面还有二十余步,六个扮成普通镇民的男女,突然从后门冲出,一跃两三丈,向东飞掠而走,速度惊人,三五起落便消失在疏林荒草内。
一阵好追,逐渐去远。
鬼见愁到了,恰好看到追赶的人消失在树林内。
“等我一等……”远在二十步外跟来的赵英华小姑娘娇叫,速度更为惊人。
他不加理会,飞掠而走略向侧绕。
大白天,想摆脱轻功高明的人并非易事,人多更是困难加倍,既要照料速度稍慢的人,又得顾虑追得快的人赶到攻击,因此人手的分配,以及领先和断后的人选,必须配合得宜,以免走散被人分而歼之。
六男女穿枝拨草一阵疾走,速度渐慢,远出约三里左右。前面出现一座南北长约两里的大池塘,东西宽也有里余,势难飞渡,必须折向走南或走北。
“糟!向南走。”领先的人叫起苦来,折向而逃,肯定会被追的人追及,但不得不走。
刚折向沿塘岸南奔百十步,前面几株大杨树下踱出四个水夫打扮的人,腰带上皆插有兵刃,劈面拦住了,发出令人心悸的阴笑。
“嘿嘿嘿嘿……”为首的人抱肘而立,阴笑刺耳,一双怪眼盯着大汗满头的六男女:“应该有人认识我独行狼承宗,天下群魔中有我这号人物。你们抢走了在下护送的贡船,咱们该好好亲近亲近。”
是湖广陈钦差府的人,钦差府十八妖魔之一。这位妖魔上次在邵伯镇贡船被劫的当晚,在镇上和朋友喝酒论英雄,贡船被劫为期短暂,警讯传抵镇中,贡船已经驶离驿站码头,因此这位护送贡船的妖魔,并没参与保卫贡船的恶斗。
“哪一位是杭教主?给我站出来,让我丧门一绝瞧瞧,像不像一个作案轰动江湖的人物。”另一位水夫与独行狼并肩一站,气势更为强烈:“果然被咱们料中了,你们勾结水贼劫贡船,分头引诱咱们东寻西找,策略可圈可点,但仍然逃不出咱们的封锁圈,你们并没完全成功,认命吧!”
“杭教主不在这里。”扮成中年人的赤练蛇万凌霄,硬着头皮挺身打交道:“我,浑天教青莲堂首席法王赤练蛇万凌霄。在下拒绝你的指控,本教并没劫获贡船。在此地逗留,纯粹是打听。劫贡船的人,是高邮湖九股水贼中的一股所为,所以希望找到水贼打交道,如此而已。”
“混帐!”丧门一绝大骂:“你这狗养的杂种,不要硬着头皮撒谎。你们在徐州策划劫湖广的贡船,徐州陈钦差府陈会的护卫中,有咱们的朋友,你们刚开始招兵买马,消息便传到湖广了,所以才派极乐散人待机歼灭你们。你们的行动自始至终,皆在咱们有效的控制下。”
“可惜你们的计划确是诡奇莫测,咱们仍然失败了。”独行狼接口:“你们派人在老鹳嘴布网,咱们也派人在该处准备将你们一网打尽。没想到你们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在邵伯镇下手,把咱们愚弄得成了江湖笑料。带咱们去找贵教主和月华门陈门主,我保证你们六个的安全,脱身事外,如何?”
任何江湖人士,皆知道这些钦差府走狗的保证,有如镜花水月,赤练蛇怎会上当?
“教主与陈门主,已经带人乘船入湖。去找猪婆龙谈判,已经走了三天。”赤练蛇当然不可能答应:“在下再一次郑重奉告,如果是咱们劫获贡船,这时恐怕已经远出干里外分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