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经被打通连到一起的宅子前院内高高低低的站了近四五十人,一个个蒙着脸,穿着黑色的劲装,手中还提着明晃晃的家伙,静静的等在院中待命。
正厅里灯火通明,七爷捧着紫砂壶正在问话,面前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高个的是朱癞子,矮个的叫小胡。
“都准备妥当了么?”七爷看着朱癞子道。
“回七爷的话,三十七名兄弟全部准备好了,就等您一声令下了。”朱癞子有些激动。
“七爷,对付个书生需要动用这么多人手么?不就四个护院一个车夫,外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和两个丫鬟么?这么多人一起去,简直是杀鸡用牛刀,赏钱都要多出些,小的看没必要。”小胡眼睛看着七爷,话却是说给朱癞子听的。
“小朱说那几个护院的武艺高强,怕人少拿不下来,所以我便多给了他十几个人手,至于赏钱嘛,还是从他收的盘子费里边扣,其实我也觉得有些兴师动众了些。”七爷呵呵笑道。
朱癞子一翻白眼骂道:“姓胡的,又不要你出钱,也不要你出力,你狗拿耗子多管什么闲事。”
小胡冷笑道:“消息是我的人打探出来的,那宅子,宅子里的人数,都是我的兄弟们暗中打探得知,这难道不是出力?更何况,你带三十多人去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被其他三城的几个狗。娘养的听到了,还不活活笑死,到时候丢我小胡的脸也就罢了,七爷的脸往哪搁?难道这不干我的事?”
朱癞子怒道:“要是拿不下来岂不是更丢脸?老子没时间跟你费话,七爷你下令吧,已经三更了,外边人声渐定,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七爷皱眉道:“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为何今日看你这般焦躁的样子。”
朱癞子咬牙道:“七爷,您若跟小的一样被塞了满嘴的牛粪,您也会跟小的一样焦躁。”
小胡喝道:“朱癞子,你屎吃多了,脑子里也进了大粪么?居然敢这般跟七爷说话。”
朱癞子自悔食言,伸出巴掌照着自己的嘴巴啪啪啪连扇数下,扇的这几天刚刚长结实的几颗牙又开始松动起来,牙缝里也滋出血来。
七爷挥手道:“罢了,七爷知道你恨不得将那小子千刀万剐,但也不能乱了方寸,去吧,手脚利落些,别留下痕迹教唐大人难做。”
朱癞子躬身道:“七爷放心,定不会有差错。”说完转身便往外走。
小胡忽然道:“朱兄弟,我手下弟兄探听到此人平日吃穿用度都很奢华,看来是个有钱的主儿,你可莫忘了管束住这些家伙们,钱银珠宝要一分不少的交到七爷这来,谁要是敢贪墨一点,上回那钱三儿的下场你该记得吧。”
朱癞子身体抖了一下,瓮声瓮气的道:“这还要你狗日的提醒?我朱癞子忠心耿耿为七爷办事,要是有一丝一毫的贪心,便跟那钱三一样被七爷剥了皮便是。”说罢气呼呼的去了。
小胡看了七爷一眼,伸手帮七爷将小茶壶灌满,轻声道:“七爷,朱癞子现在说话可是越来越不把您放在眼里了,这小子……”
七爷打断他的话头,拍拍他的肩膀道:“朱癞子是个莽夫,不过对我倒是忠心耿耿,小胡啊,须得有容忍之雅量才是,说到底咱们是替主人办事,主人求财我们便求财,主人求别的我们便跟着干,事情干的好不好,还是要看最终的结果如何,你说这杀人放火的事儿,难道还要我们亲自动手么?那也太下作了,像朱癞子这样的,我巴不得再多几个呢,老夫当你是体己的人儿,才会跟你说这些,御人之道奥妙无穷呢。”
小胡帮道:“七爷说的是,小胡目光短浅了;小的只是怕这朱癞子气势汹汹的带了近四十名兄弟去了,指不定闹的多大,真的闹大了,您老面子上也说不过去不是?主人那儿也不好交代,官府唐大人面子也下不来,真传到京里去,惊动了大人物,那可就麻烦了。”
七爷眯着眼想了想道:“朱癞子当不会如此愚蠢,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你带我口信过去悄悄看着,若是朱癞子闹得太大,你便出面阻止一下,将那小子给剐了让癞子解解气,同时吓吓那些敢不交盘子费的刁民们也就罢了。”
小胡抱拳道:“遵七爷之命,小的这就去。”说罢急匆匆出了门,伸手召来两个人跟着,出了帽檐儿胡同投入黑暗之中。
……
静夜无声,三更后的街头黑漆漆的几无半条人影,偶尔沿着阴影走过的不是打更的更夫,便是去青楼买笑之后,又不敢在那过夜,赶着回家跟老娘、娘子扯谎编瞎话的馋嘴偷腥之人,四辆骡车吱吱呀呀的驶过,拉车的骡子被勒的直翻白眼,只可惜骡子不通人言,若是能说话的话,恐怕早就将车上挤得满满当当的七八名黑衣人骂的祖宗三代都要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车到苏锦宅院的巷子口戛然而停,四辆车里变戏法一般的钻出来几十个黑衣人,个个蒙着黑巾,手里提着明晃晃的钢刀;一人将手一挥,当先往巷子里冲去,其余人紧跟着便往巷子里涌入。
这伙人刚进巷子,另一辆骡车便跟着到了巷口,车上跳下来个矮个子,身后带着两个同样打扮的蒙面客,三人快步跟着前面的一伙人钻进巷子。
巷子里脚步声杂沓带着回音,月光下,小胡张大嘴巴眼睁睁的看着朱癞子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