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心里有些嘀咕,这几日外头雨水如注,看起来真不像是要旱的。她犹豫了一下,觉得皇帝总不会做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情。
对于冯氏的疑问,宋师竹没有正面回答,这种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我明白的感觉,真是痛并快乐着。可惜她和封恒在这件事里最重要的戏份已经结束了,以后明面上都最好安分低调,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八卦一回市井流言之后,宋师竹便把这件事封存在心里。
许是基于投桃报李的心情,皇上最近经常点封恒为御前侍读。并非那种给皇帝讲经讲学问的侍读,而是服侍笔墨、间或拟旨的技术工种,一般能在初入翰林时便得到这等任务,都是极得皇上厚爱,才能受到提携。又有这一回石头的事情在前,翰林院不少人都对封恒客气不少,有时候宋师竹还能看见封恒让人带回家的同僚家乡特产。
宋师竹看他不过大半个月,脸色都红润起来,便打趣道:“红光满脸,喜事将近啊。”
这也是那个梦的影响之一了。封恒笑道:“皇帝即将娶后纳妃,太医每日都会过来请平安脉,太后也是每隔两个时辰就让人送补药过来,知道我在御书房伺候,也会给我送一份。”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理由,私底下,他觉得皇上应该把他说的那些跟太后说了,太后才会这般想着为皇帝补养身子。
宋师竹听完就嘀咕了一句。
封恒见她脸色不好,心里无奈:“我在宫里行走,储秀宫都已经布置起来了,只待秀女进宫便能入住。你要是心疼师妹,便多过去陪她说话。”
女人在这种事上的在意最难宽解,他也不好多说。不过话说回来,若宋师竹不是对人这般真心实意,李随玉也不会真心待她。
宋师竹提起精神点了点头,见封恒有空哄她,便想趁着他今夜闲下来把几件事一块定下来:“喜姐儿的周岁生辰,二婶和娘都说要大宴宾客,你先看看我拟好的宾客名单。”
她说完就把下午放在边案上的几张纸递了过去,封恒翻了翻,心里就有数了。几乎都是他在这半个月来翰林院里交好的同僚。他这些日子回家迟,也少跟她交流院里的事情,宋师竹却能有这么多精准的人名,肯定是跑去跟宋二郎一一确认的。
宋师竹觉得封恒的目光有些奇怪,他突然伸手摸摸她柔嫩的脸颊,露出了一个很温柔的微笑。
宋师竹突然意会到他的意思,她眨眨眼,很想告诉他,这是宋二郎前些日子求庇护的代价,她其实没费多少力气的,不过既然封恒这么感动了,她也就从善如流地接受了。
家庭有爱,才能事业有成啊。
封恒最近的事业确实经营得很是不错。
御书房里,今日虽然不是轮到封恒当值,可高玉珩又把他叫了过来。
春日午后,周围异常安静。
大太监张从喜悄悄看了一眼里头的场景,心里默数了一下,封修撰这是三月以来第十三回被皇帝召见了。
不过想着封修撰的来历,他也能明白皇上为什么那么信任他。虽然皇上在外头极少提起,可按李太傅那边的关系算,这两人却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师兄弟。
朝中那么多官员,哪一个能跟皇帝有这等渊源,皇上即使彰显一番他对师弟的重视和宠爱,也是能理解的。
大太监怎么想的,封恒不知道,高玉珩若要完成一件事时,当真是个拼命三郎。他这一早上手中的毛笔便没听过。
高玉珩端起茶碗,想起方才联袂前来的几个阁老,脸上就是一乐。
先前泄题案的事,为了能在年前结案,不知道徐阁老是怎么操作的,这件事的罪名最终落在了一个小小的同考官身上,那同考官跟张阁老有些干系,结果便是张阁老棋差一着,被徐阁老给害了,至今留在家里修养。
内阁四个阁老少了一个,高玉珩倒也高兴了一回,只是剩下的三个仍然守得密不透风,他高兴过后便是憋屈了。
可今日阁老们一个个过来,捏着鼻子在他面前表明心迹,就算明知道他们项公舞剑意在沛公,高玉珩也看得乐呵。
他喝了一口茶,对着封恒笑道:“朕这个天子,直到今日才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封恒看着屋里只有他和皇上两个人,便道:“皇上得上天警示,能避开祸端,以后朝里一定会太太平平的。”
高玉珩见他面带笑意,话里还有几丝揶揄之意,也放轻松了,龙袍上的明黄金光闪闪,他在阳光下扭了扭脖颈,呼出一口气道:“所以为了让老天爷能高兴,咱们也得加把劲才行。”
想着今日一早召见的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他扬了扬眉:“张尚书最是刁钻,哪一回想要从他手里抠点出来不是得先扯皮一番才行,朕今日还是第一回在他身上体会到什么叫畅通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