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要就沉默片刻,缓缓道:“是师兄,是他改变了我。应如何看待世界,如何对待自己,如何去爱别人……我之前不懂,伤害了师尊,对不起。”
峰顶果然风凉,顾不可想。
“……我知道了。”顾不可又转回身,不再看沈要就,“但我不会原谅你。”
“好。”沈要就起身,不做任何辩白,又深深鞠了一躬,方才离去。
跨越两世的因缘因果,终于此刻断了。
皎月西照,白浪淘贝。巨大的悬山浮于空中,海底映出影子,吓得海兽纷纷逃窜。
沈要就吸了口气,手抚珍珠,身影消失在白光中。
“呃嗯!”甫一进入亭外楼台,沈要就便闷哼一声,灵魂好似被撕扯拉伸,每走一步就疼上一分。
忆远廊忠实地播放过去的记忆,沈要就闭了闭眼,忍着疼痛,走得更快。
还有一步——
“我走了,再见。”是朱决的道别。
沈要就停下,看朱决如何凝看自己,如何给自己盖好衣服,如何印上额头吻。
他知道,朱决的再见,是再也不见。
“……再见。”
而自己的再见,是必再相见。
沈要就收回目光,走出忆远廊。
静思亭,月望楼。
沈要就从站到跪地,意识渐渐消散。
不,不行!
他摇摇头,放弃站起,就这般拖着疼到失去知觉的身体,在粗糙的石砖上爬行。
师兄不愿更改道路,那就不换。
沈要就咬着牙,坚持脑中最后的清明。
跑也好,走也好,爬也好,滚也好,他都要到师兄的路上去。
师兄不等,他就追上去。
他的师兄,就该在这条平坦的路上越走越远。而其他的艰难,都由他来克服。
膝盖与手肘已经见血,月望楼的出口就在前方。
沈要就突然“啊——”地惨叫,手指抽搐到握不成拳。
刚刚,魂魄好似被一分为二。沈要就狠咬舌尖,拼着仅存的清明冲出月望楼。
白光一闪,他就失去了意识。
陷入黑暗的一瞬,他想,还不能死,还没见到师兄……
沈要就是被一阵鼻尖的瘙痒逗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才看清弄醒他的罪魁祸首是——
一朵随风摇摆的九转轮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