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相武愤慨道:“廉颇大将军这是置赵国安危于不顾,百姓生死毫不怜悯呀!”
蔺相如道:“贤弟也不必过于忧虑,启程前赵王交给愚兄一块玉佩,愚兄可根据需要,凭玉佩请沿途赵国郡守、邑大夫调派兵马护璧。此番派人请贤弟前来,主要是贤弟为武安驿驿长,常年奔波于西部,对西部地区的情况熟悉,故而想听听贤弟的高见!”
蔺相武道:“前往秦都咸阳,虽有多条线路可以通达,但人们常走的不外乎两条,一条是出武安城朝西南方向走,由涉县出赵国进入魏国,取道长平、武遂、安邑、函谷关,由阴晋出魏国进入秦国,经过栎阳、高陵到达咸阳。经魏入秦这条线路路程最短,二十余天即可到达咸阳。另一条是出武安城一路向西,取道阏与、平都、阳邑、梗阳、大陵、离石,由蔺城出赵国进入秦国,经过定阳、须阳、栎阳、高陵后到达咸阳。此条线路路程稍长一些,需月余方能到达咸阳,这条线路大部分行程在本国境内,安全性比前一条线路高。”
蔺相如道:“借道魏国前往咸阳,路程虽短,但赵魏两国纷争由来已久,矛盾重重,情况复杂,不宜作为此番奉璧出使秦国之路。出武安城一路向西行这条线路,路程虽然远一点,但多数行程在本国境内,即便出现险况,也能即时请沿途郡守、邑大夫调派兵马护卫。”
蔺相如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启程时宫城卜筮再三叮嘱愚兄,奉璧出使秦国须一路向西出赵入秦,切勿往南经魏入秦!”
蔺相武道:“愚弟也是这样认为,出武安城一路向西行这条线路,才是贤兄此番奉璧出使秦国的首选!”
蔺相武端起茶案上的茶盏呷了一口茶,接着说道:“傍晚,城中来了些江湖游侠、勇士,愚弟还很纳闷,既未到年节,也未逢大集,这些江湖游侠、勇士到武安城来干什么?待看了贤兄派人送去的尺牍,愚弟豁然顿悟,这些江湖游侠、勇士八成是冲着和氏璧来的!”
蔺相如叹息道:“如此看来,奉璧出使秦国之路,恐怕是九死一生了!”
蔺相武道:“贤兄也不必过于悲观,来武安传舍的路上,愚弟斟酌了一计策,可助贤兄平安抵达咸阳!”说完起身走到蔺相如身边,俯首帖耳悄声低语……
咔嚓。
突然,房顶上传来一声瓦片破碎的声音。
“什么人?胆敢偷窥!”
蔺相武大喝一声,拔出佩剑径直朝窗子奔去。
这时,窗外喊声震天“房顶有人,房顶有人……”
只见七八个手执长戈的侍卫仰头大喊,两个手执连发弩的侍卫正朝房顶上射击。
蔺相武登上窗台,纵身跃上房顶。
只见俩黑衣人正挥舞着手中的剑,击挡着射向自己的箭矢。俩黑衣人见有人跃上房顶,赶紧转身几个纵跳便消失在夜色中。
蔺相武正要纵身追赶,便听到堂兄蔺相如的呼喊声“穷寇勿追!穷寇勿追!”
蔺相武这才停下脚步,转身翻下房顶由窗户回到房间中。
蔺相如说道:“贤弟好身手!可看清来人?”
蔺相武答道:“逃得太快,未曾看清!俩黑衣人,均蒙着面!”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蔺相如打开房门,但见一个头戴武弁大冠,冠两边竖双鹖尾,身材健壮高大,五官端正,仪表堂堂,身着蓝色窄袖交领右衽服,脚蹬黑色革靴,右手提着一把长剑,威风凛凛的彪形大汉站在门口。
原来是侍长赵琥!只见赵琥满脸焦急,拱手施礼道:“使者受惊了!”
蔺相如道:“无甚大碍!”接着叮嘱道:“侍长,需加强防卫,防范贼人再来!”
蔺相武补充道:“最好房顶上也要布设暗卫!”
赵琥拱手回道:“诺,臣这就去布防!”说完对门外值守的两名侍卫交待一番后,转身下楼布防去了。
蔺相如关上房门,邀蔺相武重回茶案两侧跪坐下。
不一会儿,传来侍长赵琥不分青红皂白的喝斥声:“所有值守的侍卫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把眼睛睁大一点,一只苍蝇都别给我放进来!未值守的侍卫,一律枕戈待旦,听到风吹草动,都要闻声而动……”
侍卫跑动的脚步声伴随侍长赵琥的喝斥声响彻云霄,好一阵子才清静下来。
经此闹腾,蔺相如和蔺相武已没了睡意,两人促膝长谈直到黎明破晓,蔺相武方才起身告辞,出了武安传舍,跨上枣红马,左手挽缰,右手甩鞭,马便像离弦之箭一样,绝尘而去……
此时的天际,已微露出鱼肚白,聚集的云彩仿佛被鲜血浸染过似的,呈现出淡淡红色。武安传舍除闻如雷的鼾声外,便是稀稀疏疏的蝉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