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上官婉儿和李令月坐在马车里一路出了洛阳城。
二人许久未见,自上车开始便安静地分坐两边,车里一片静默。
上官婉儿前一夜都在安排具体事务,交接工作,几乎一整夜没合眼,如今总算是出发了,她坐在马车里便开始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她用手半撑着额头,手肘抵在小几上,刚想勉强闭目养神一会儿,车轮忽然轧过一颗石子儿,整个车厢剧烈地颠簸了一下,上官婉儿没留神,额头重重磕在了案几之上。
上官婉儿迷迷糊糊还没觉得疼,但磕出来的那一声着实是把她吓清醒了,
车内的两个人都震惊了一下,上官婉儿迎着李令月的目光,讪讪道:“有些困,没留神。”
李令月叹息了一声,伸手将案几移开,给上官婉儿空出位置,让她能够勉强躺下。
“公主,我不睡。”上官婉儿摇摇头,又把案几挪了回来,“马车位置太小,我要是睡下了,您就活动不了了。”
李令月垂眸,看着被挪回原位的案几没有说话。
上官婉儿勉强打起精神,低头揉了揉额角,拿出一卷没看完的游记,就着马车外的天光慢慢看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上官婉儿手中的书掉在腿边,整个人昏昏沉沉靠在窗户边沿,眼皮半睁不睁,眼见着有了些睡意。
但马车时常颠簸,且窗沿实在有些硌得手臂难受,导致上官婉儿的睡姿总有些扭曲,手臂上也被她压出一条长长的红痕。
她皱着眉,有些不满地动了动。
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到有人轻轻的叹息声,随后她腿边的游记被拿走了,一只手缓缓扶起她靠在窗沿的手臂,将她揽进了怀里。
上官婉儿略微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能战胜睡意的侵袭,沉入了黑沉的梦乡。
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下来了。
上官婉儿睁着眼看着李令月,神色还有些怔忪,恍惚间,她缓缓伸出手想触碰李令月的脸颊。
李令月伸手握住上官婉儿抬起的手,低头问道:“你还好吗?”
上官婉儿的神志才慢慢回笼,她深深吸了口气,彻底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抱歉公主。”她急忙坐起来,“是我逾矩了。”
“无妨。”李令月摆了摆手,看了一眼窗外抬头道,“我们已经到了码头,船只已经安排好了,你……”她想了想,还是有些担忧地问了一句,“你看起来有些难受,现在登船会不会晕船?”
上官婉儿微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只是昨日一夜都在处理奏章,今日有些困倦,上船休息片刻便好。”
李令月掀开车帘,闻言回头道:“时间还算充裕,我们先去吃些东西吧,找一家客栈略微休息一下也好。”
上官婉儿觉得这也是个办法,于是下了马车,同李令月一同去往酒楼。
她们已经出了洛阳,如今是在一座小镇上,小镇之中没有洛阳那样宽阔的大街,只有些弯弯曲曲的小路,二人进了小巷,无头苍蝇似的走了半天,愣是没找到出去的路。
上官婉儿跟着李令月第三次迈过同一个街角时,终于伸手拉住了李令月的袖子,有些无奈道:“公主,您一直在绕圈子。”
李令月有些迟疑地停下了脚步,回头怀疑地看着上官婉儿道:“是吗?”
上官婉儿叹了口气,拉着李令月的袖子往回走。
过了一会儿,上官婉儿听到身后传来李令月嗫喏的声音:“这里和洛阳或者长安一点儿也不一样,这么多岔路,我会弄错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