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渐生凉露,傅霜知述说着,看到有露水自枝头滴落,落在鹿野衣上。
他便暂停了述说,拉鹿野去了正房檐下。
房门贴着封条,况且久未住人,想来也积攒了许多灰尘,因此两人也没有进房,就在屋檐下,取几片树叶铺地,肩并肩挨坐着。
只是再多的回忆也有讲完的时候,渐渐地,傅霜知的声音消失,鹿野忽然感觉肩头一沉,便见傅霜知闭上眼,将脑袋枕在了她肩上。
当然,没有睡着,均匀而轻浅的呼吸,证明了其主人只是在闭目养神罢了。
鹿野没有询问,反而脑袋也朝他一歪,两人脑袋抵着脑袋,互相倚靠着,也不说话,只静静听着荒芜庭院里喧嚣的秋虫鸣响、寒露滴落。
远远的大街上,隐隐有打更人的声音传来,昭示着夜色已深。
好一会儿,好似已经睡着的傅霜知忽然开口。
“为什么不问我为何来这里?”
鹿野也已经闭上了眼睛,闻言眼睛都没睁。
“因为你想来呗。”
回自己的家还需要什么理由。
傅霜知便笑了,笑地肩膀和脑袋都一颤一颤的,让跟他倚靠在一起的鹿野也跟着一起颤,她便不满了,道:“别动!”
傅霜知很听话,“好,不动。”
身子却更往鹿野身上凑近一些,发丝将鹿野的脖颈和脸颊都蹭地痒痒的。
鹿野被蹭地有点受不了,正想再开口,傅霜知又问:
“你觉得皇帝是个怎样的人?”
鹿野便呆了一呆,也忘了脖颈间的痒,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思考了好一会儿后,掰着手指头历数:
“抠门,小气,表面亲切,实则装模作样,骄纵儿女,偏信臣子,对有功之臣不公,对天下百姓不仁……”
鹿野越说越气,觉得自己刚开始竟然还觉得这皇帝很亲切没架子真是瞎了眼,于是总结道:
“总之,昏君一个!”
傅霜知又笑了,头发搔地鹿野脖子更痒,鹿野就很想把他脑袋推开。
但傅霜知显然没有察觉,或者就算察觉了也当不知道,只是说:“你还真敢说,不过,说地不错,眼光很好。”
鹿野很是无畏地骄傲扬起下巴,“那是!”
身为现代人,她对皇帝可没什么敬仰迷信的想法,甚至还自我代入贫苦老百姓阶层,看皇帝时天生自带一种看待阶级敌人的审视感。
因此除了最开始被永乐帝迷惑了一下,之后看永乐帝的言行举止,便能透过现象看本质,看到这个封建帝王的内里。
傅霜知终于坐直身子,身形立刻比同样坐直的鹿野高了一头,于是换成鹿野的脑袋落在他肩膀上。
看着那颗圆溜溜的脑袋,他忽然忍不住,伸出手,在那颗圆溜溜的脑袋上狠狠揉了揉。
立刻把她今日出门时为了进宫面圣而难得请人精心梳好的头发揉地乱糟糟的。
鹿野懵了懵。
“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