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伮若有所思:“大概……”
她背上画板,和斯德尔索尔走过几座批发厂,来到离海最近的礁石滩。这里有风。
托卢人结伴散步。成片的短发被风掀飞,十分有趣。
连伮托腮看了一会儿风景,准备支画架。
斯德尔索尔盯着画板:“以前的画具。”
他拿修剪齐整的指甲点了一下。
连伮抢过来:“自己画自己的。”
两人从下午开始画,一直到黄昏也没结束。石滩上有人扎帐篷,想借连伮的灯用一下。
连伮装刻薄:“抱歉。”
同行的女人开始说好话,说请连伮和斯德尔索尔一块参与露营。
“谢谢。”斯德尔索尔婉拒了她,推着连伮的肩膀向东去。画板、长凳和灯都留在原地,逐渐变成光点。
两人慢慢走,到达人迹罕至的海岸,回望礁石滩。
光被人取走,照亮了各式各样的帐篷顶。
“又当好人了。”连伮揣着手靠在他的胳膊上。
斯德尔索尔摸了摸她额前的碎发,检讨说,是自己没剪好:“以后还留长发吗?”
“看你的技术了,老板,”连伮走到他身后避风,“剪得好看,我就不留。”
这句话或许有什么不一样的意思。但斯德尔索尔很规矩地回答了一声“嗯”,就将双关全部扼死。
露营方向传出歌声。不算吵。
两人绕了条路,取走画板和长凳,重新选择作画地点。
连伮不知道自己从几岁开始苛求绘画的条件。只是,等意识到自己比别人更精益求精时,她已经在托卢最好的艺术院校里读大学了。
斯德尔索尔从来不吝称赞她的才能,这曾令连伮陷入和丘伦纳一样的误区——与斯德尔索尔相识的九年里,有那么一段时间,连伮以为他是想和自己做朋友的。
虽然误会以一种比较旖旎的方式解开了,但偶尔,连伮还是会记起误会期间的斯德尔索尔。
那时他的灰蓝色眼睛湿润又干净,完美地隐藏了私欲。
不像现在,眼里汪着海水和透亮的夕阳,还有赤裸裸的自己。
“天还没黑呢。”连伮愉快地抱住他的后颈,不忘扶稳了画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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