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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第2页)

&esp;&esp;广德侯闻言叹了口气:“并非老夫拦着沈大人,只是犬子近日颇有些萎靡,窝在家里不想见人,老夫也无可奈何啊。”

&esp;&esp;沈延听到这话,目光一闪:“令公子近日连失两友,委实是打击不小。但是正因如此,晚辈才疑心凶手是针对京中几位世家公子而来。如今凶手在暗,令公子在明,防不胜防。若不及时将凶手揪出来,恐怕于令公子会再添几分风险。”

&esp;&esp;广德侯沉吟了半晌,眉心现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esp;&esp;“沈大人还不知道吧,徽先侯府的四公子昨日夜里突然去了。老夫今日上午已经去吊唁过,所以犬子是痛失三友而不是两友。那四公子历来强健,昨日还和犬子在一处玩闹,今日居然就不在了……”

&esp;&esp;他今日原想带三儿子一同去吊唁,谁知三儿子一听说徽先伯府四公子死了,吓得脸都白了,抱着被子哆嗦了半晌,一个劲地喊“有鬼”。家里人围着他安慰了老半天,又给他喂了安神汤,才终于把他哄睡了。

&esp;&esp;“沈大人,”广德侯看了看沈延,“说句不见外的话,你实在与令尊伯宗兄不像啊。当年刘闻远包庇反贼一案疑点重重,令尊和他历来交好,可在他身陷囹圄之际竟然明哲保身,一句话也没替他说过。你沈大人呢,此案明明可以那医馆之事结案,你却偏要来逼我。”

&esp;&esp;他嘴角扯出一个笑,也不知是讽刺还是欣赏。

&esp;&esp;沈延心下一动。广德侯口中的刘闻远便是刘语清的父亲,他自幼称他为刘世伯。

&esp;&esp;五年前,刘世伯时任刑部尚书,而他在户部湖广清吏司任郎中。一日他接到家书,说刘家已退婚,刘语清已远嫁他人。这消息突如其来,于他打击甚大,加之他本就水土不服、操劳疲惫,竟在湖北任上大病了一场,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

&esp;&esp;等他年节回家的时候,才听说刘世伯因包庇反贼获罪,且已畏罪自尽,而刘家被抄了家,家中女眷已被流放岭南。他那时才庆幸刘语清已远嫁,逃过一劫。

&esp;&esp;当时他问父亲刘家的事,父亲不愿多说,只说刘家是一时走错了路,才会万劫不复,别的一概不提……

&esp;&esp;“晚辈对刘家的案子知之甚少,”沈延不觉间探了探身子,原本清冷的双眸里显出少见的关切,“您可是知道什么隐情?”

&esp;&esp;他升任佥都御史之后,曾找借口调阅过刑部卷宗,但当时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esp;&esp;广德侯笑了笑:“你们两家几代相交,怎么反倒来问我了?”

&esp;&esp;沈伯宗当年自请调任山西布政使,给儿子沈延的晋升让路,确实是明智之举。沈伯宗在沈延这个年纪,可远不及他这般果敢狡猾。

&esp;&esp;广德侯不再想这些不相干的事,一拍自己的膝盖站起身来,似是已下定了决心:“沈大人公务繁忙,还是先说犬子的事吧,我这就将他叫过来。”

&esp;&esp;沈延这边道了句“有劳”,暗暗记下刘家的事,准备回去再次查阅刑部卷宗。

&esp;&esp;日头已经偏西,柳青坐在侯府的花厅里,眼看着自己暗色的身影越拉越长,一颗心好似被浸在滚油里煎炸一般。

&esp;&esp;她将这两日了解的线索翻来覆去地捋了几百遍,这位广德侯府三公子是关键中的关键。

&esp;&esp;他与白秀才一起逛青楼的那夜白秀才死了。昨日他又与徽先伯府四公子一起去了青楼,那四公子又死了。现在看来,青楼的莲若没有下手的可能,那么问题应当出在这几人离开青楼之后。

&esp;&esp;他们那两晚究竟做了什么,只有问这位三公子。但很明显,侯爷和三公子是不想见她的,若是在平日,她有的是耐性,可以同他们耗到底。可如今情况紧急,明日便到了最后的期限——她可实在是耗不起。

&esp;&esp;方钰看她一只小手死死抠着茶几的边缘,指节都泛了青白,直担心她抠翻了指甲。

&esp;&esp;“柳主事切莫太过忧虑,即便三日之期到了,也可以向沈大人求求情。医馆的事,你也是为民除了大害,算是大功一件,说不定沈大人能给你宽限几日。”

&esp;&esp;柳青眉头深锁:“多谢方大人劝慰……”

&esp;&esp;沈延这人她再了解不过了,一向说到做到,他能通融才怪。再者,他本就对她有成见,恨不得早日将她赶走,跟他求情又有何用。

&esp;&esp;“劳驾,”她突然起身对花厅外候着的小厮道,“可否借笔墨一用?”

&esp;&esp;那小厮点头答应,眨眼的功夫送来了笔墨。

&esp;&esp;方钰瞧得好奇:“你要写什么?”他起身凑过来一瞧,却是吓得一惊。

&esp;&esp;澄心堂纸上是清丽的台阁体——“辛丑年三月十一日,广德侯恐惧

&esp;&esp;沈延回他:“府上的人说是客人,晚辈猜想莫不是晚辈那些不成器的下属。”

&esp;&esp;广德侯温和地笑了笑:“看来真是等急了。罢了,反正他们总要知道,”他转回身看向小厮,“请那二位一起来吧。”

&esp;&esp;柳青和方钰进来的时候,方钰比柳青还紧张。

&esp;&esp;自家的沈大人居然在此,那之前柳青借他的名义胡诌的那些话,不知他知道了没。

&esp;&esp;不过看沈大人的神色,还是如往常一般冷淡疏离,倒没什么异样。

&esp;&esp;另一边,广德侯对他们两个小官竟也颇为客气,脸上还带着三分客套的笑意。

&esp;&esp;可那张字条就在茶几上啊,广德侯心胸如此宽广?人家拿他儿子的罪行来威胁他,他都能容忍?

&esp;&esp;听说两年前有两个兵部给事中弹劾广德侯家教不严、纵子为祸,此事平息之后,那两个给事中一个被人弹劾渎职,贬到了贵州做知县,另一个出城探亲的时候莫名被一伙强人打了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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