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则笑声爽朗,“不止,傅总,前些日子你从我的爱心狗舍领养了只狗,这事我纳闷挺久了,我记得你最喜欢温顺乖巧的小东西,这回我给你带了个纯种的布偶猫,绝对合你胃口,明天让人给你送过来。”
“不用。”傅施阅瞥了眼空荡荡副驾驶,林斐吃甜筒的模样,牙齿很白,两个小虎牙尖尖的,抬起头看人的时候清透可爱,整个人透着乖巧软绵绵,看着都很好蹂'躏,他嘴角轻扬,“我养猫了。”
程则愕然,“什么猫?”
“抹茶的。”
“还有这个品种?傅总果然见多识广。”程则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许傅施阅说的是个英文单词,理查德什么词语,没有去深究,“傅总要是不想养狗,我排人来把狗崽子接回来,不给你添麻烦,它现在怎么样?”
傅施阅漫不经心地说:“死了。”
*
九月的太阳热烈,天蓝的没有一丝云彩,空气好像是低温的烤箱,附中操场上的学生是半成熟的食物,烤的他们生活不能自理。
这样的天气上体育课是一种酷刑,林斐懒洋洋坐在树荫下的花坛,手里捏着一瓶温热的矿泉水,周围不少人有意无意地在瞧他,隔壁班的女生叽里咕噜地低着头讨论,一个怂恿另一个来要微信,但毕竟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脸皮薄,谁也没敢来。
“我们体育老师请假了,还好这节课是高一的带,不然得累死我。”周勉大喘着气,坐在林斐身边,甩甩寸头的汗珠。
林斐撇开脸,远处高一的学生刚跑完一个圈,体育老师是个大高个壮汉,穿个背心,露着两胳膊腱子肉,很能唬人,勾肩搭背搂着一个男学生往器材室方向走,那学生累的快爬了,但拗不过老师臂膀,像小鸡仔一样被揪着去搬器材。
周勉啧啧几声,“要我去搬器材,不如把我杀了祭天。”
林斐没理他,微微眯眯眼睛,目光盯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直到周勉汗津津的脸凑到他眼前,稀奇古怪打量他,“你看哪个美女呢?那么入迷?”
林斐一把拍开他的脸,削尖的下颚努努,“十点钟方向,眼熟吗?”
周勉一瞧,乐了,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们逮住这小子了,那一脸痘印,贼头贼脑的模样想忘都忘不了,呲了呲牙,恶狠狠地说:“还真是高一的,一会找机会弄他一顿。”
“你叫他来体育馆二楼的厕所,我们和他聊聊。”林斐把水瓶放到花坛边沿,伸展开两条笔直均匀的腿,慢悠悠活动着手腕筋骨。
根本不认识那个男生,何必要费心机整他呢?
这种坏事他们干过,周勉一见他这样就懂了,笑眯眯跑过去,好哥们似的搂着那个男生的肩膀,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男生看看周勉,又看看不远处的林斐,脸色不大自然,但一句话也没说,跟着周勉往厕所走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爱面子,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再同学面前丢脸。
体育馆二楼的厕所来的人少,经常有人在这里偷偷抽烟,味很难闻,林斐走进门,关上门,顺手拎起门后的拖把,抵在门把手上。
他回过头,那个男生立在窗边,嘴角有点破皮,倔强梗着脖子,死死地盯着林斐,一副铁汉模样。
“嘴还挺硬,我看你是拳头没吃够。”周勉揪着男生的衣领,用力抡着把人摁在了洗手台,手肘压在背上遏制住男生的挣扎,偏过脸看着林斐,“他叫高远航,说不是自己干的。”
林斐慢悠悠靠在洗手台上,伸手从周勉的校服裤子口袋摸出一包烟,握着打火机点了一支烟,散漫地叼着烟,居高临下地看着高远航,“认识我吗?”
“不认识。”高远航眼神诧异,林斐抽烟的动作熟稔,一般的同龄人抽烟都是扮酷,吸进去吐出来,但林斐喉结滚动,显然是咽下去了,这股劲够狠的,多少老烟枪都做不到。
林斐单手转着打火机,速度越转越快,高远航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乖乖崽看上去比周勉更狠,不知道在打什么歪主意,他色厉内荏地喊道:“我背后的人你惹不起,你才来附中多久,以前再风光那都过去了,现在附中不是你的地盘,你敢动我一下试试看!”
周勉脾气烈,一个巴掌就糊上去了,打的高远航半边脸通红,“试试就试试,我看是你嘴硬还是老子拳头硬。”
高远航两眼发红,仇恨地瞪着他们俩,“你们完蛋了!我老大弄死你们!”
“你老大谁?”林斐一把握住旋转的打火机,淡定地问高远航。
高远航讲义气,闭紧嘴不说话,都是高中生,又不是社会上的人,大不了挨一顿打,林斐还能把他怎么样?
林斐坐上洗手台,鞋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地,没想到高远航还挺讲义气,“啪嗒”一声点着打火机,炙热火焰凑近高远航的脸,点着了一撮头发,发出难闻的焦糊味,高远航反射性想要躲,周勉死死摁着他的肩膀扼制。
“我对你背后的人没兴趣。”林斐将打火机移到高远航眼前,火焰的温度烫的高远航闭紧双眼,林斐低头看着他,非常平静,像是在叙述中午吃什么一样,“老师说眼皮是人体最薄的皮肤,油脂很少,就算烧着了也不会难闻吧?”
高远航狼狈地睁开半边眼睛,林斐侧脸的轮廓精致温顺,那双小鹿一样的下垂眼静静地注视他,侧耳的耳钉在日光里闪耀,整个人看上去干净轻巧,不像是做坏事的人,但高远航此刻却觉得,林斐烧他的眼皮估计都不会眨眼。
“你把打火机拿开,我说。”高远航大喘一口气,横的怕狠的,狠的怕疯的,他不敢赌林斐是不是那个狠的,灼热的温度一从眼睑消失,他立即说:“我老大是严昊,是他给我你的成绩单,让我贴在公告栏,不关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