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泰这才发现刚才急于辩解,竟然失言被李香君抓住,不由得瞠目结舌。
李香君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抓住刀尖伸到阿巴泰面前,
“你可认识这把刀?”
阿巴泰借着火折之光,仔细打量,摇头道:
“这不是我的,我不认识。”
“那你可认识这刀上的标记?”李香君用手指尖指着护手旁的两处凹痕。
阿巴泰又仔细看了看那两个凹痕,仍然摇头道:
“不认识。”
李香君冷笑道:
“这把刀是在死去的槿惠身上发现的。我一开始也不知这凹痕是何意思,直到有一日我到花市买香粉,经过那里的火神庙的清真寺。我见那寺里的墙上有个匾符,写着和这凹痕一样的文字,问过当值的阿訇,才知这两个凹纹乃是波斯文字,意思是‘真主至大’。”
阿巴泰惊讶地抬头望着李香君。李香君冷冷看着他,道:
“阿巴泰,你敢承认你曾下毒伤我,却不敢承认杀害槿惠侧福晋?是不是怕我把你送官?谋杀皇亲,论律当凌迟处死!”
阿巴泰想了想,似是下了决心。
“夫人,这刀不是我的,侧福晋也不是我下手杀害,但确是巴尔图江所为。娜仁侧福晋不知为了何事,与槿惠侧福晋交恶。而娜仁、巴尔图江和我都信真主,平时经常一起去清真寺做礼拜。后来巴尔图江告诉我槿惠私通洋人,崇信邪教,污蔑真主,必须除掉。小的虽然痛恨槿惠此举,但也不敢杀主。但睿亲王刚刚在关外暴毙,槿惠的车夫札克丹偷偷告诉我槿惠却要出门去外地,我便将此事告诉了巴尔图江。巴尔图江便命我以去外地为金嬷嬷采买药材的名义,和他一起尾随槿惠。”
阿巴泰一边嚅嚅而语,一边观察李香君的脸色,接着道:
“后来,我们到了河南地界,看他们还要继续向南。而巴尔图江担心再向前走,会离南方前线太近,就决定在一客栈下手。他让我先到客栈上楼打探,从门外唤起札克丹,他从窗外用暗器将他击倒。我听到札克丹在房内倒地,吓得我立刻回到车上。后来,巴尔图江也回到车上,说是槿惠和乳母已经被他干掉,但没找到东莪格格,楼下就有人来了。”
李香君闭眼回忆那天的情景,问道:
“你没有动手杀人?都是巴尔图江所为?”
阿巴泰连声道:
“确非我所为!我那时也吓得要死。因为担心牵连到我,巴尔图江杀人后,把他所用的暗器落在我车上,我一直都藏在车中,就防一旦事发,我也可拿那个暗器作个证物!”
秦以风一向以使用暗器为所长,低声问道:
“是什么暗器?”
阿巴泰回道:
“是一个铜制的细管子,约有二尺长,像个笛子。我见过他用那管子吹出飞针来射鸟,针无虚发。他上车以后也是十分紧张,就把那管子扔在我车上,还有两支飞针。后来他问我要,我推说没有看见,就私藏下来,想一旦被官府查到,我就把这个缴出。这位军爷如果不信,可到我车上后辕顶端处的暗槽中去寻来。”
秦以风通晓各门暗器,他听阿巴泰的描述,这暗器似是西北天山派一个分支所用的“风矢”,可用毒针,气息充沛之人运气一吹,腔内毒针便可疾射伤敌。
二人正在交谈时,李香君却到殿侧找到纸张和毛笔,在火折下迅速将阿巴泰所说写成供状,让秦以风给阿巴泰松绑,在供状上画押。
李香君收起供状,对阿巴泰道:
“既然你并非亲手杀害槿惠,可饶你性命。不过,”李香君顿了一下,给秦以风使了个眼色,“今日我却要为我死去了孩儿报仇!”
看过寿宴后的焰火,参加寿宴的皇亲国戚已经散去出宫。
福临由海公公陪着走出春禛殿,正要回养心殿休息。刚要上皇銮轿,福临沉声道:
“朕余兴未消,不如,去惠妃那里坐坐。”
蕴秀宫侧殿中,炤惠正在卸除为寿宴上的妆容,把头钿之上的宫花和簪配逐一由宫女摘下。炤惠拾起李香君为她选的“日月万寿簪”,一边看一边心里感激李香君的谏言,让她避免了靖妃今日在寿宴上触犯的禁忌。
而且,她依照李香君的建议,绣了四幅表彰皇上功绩的绣图,虽然没有得到皇上当场的夸赞,但她能看出皇上对她的绣图很是欣赏。
正想着,门口值班的太监快步进来跪下,语带兴奋地通报,皇上要到蕴秀宫来休息,请惠妃娘娘速到门口接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