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安格朗对那全息投影如是说道。
蓝色的、面容虚幻的康拉德·科兹沉思着点了点头,他张开嘴,一阵忙音随后响起,他本人的形貌也模糊了起来,变得像是被石子敲击的水面般震荡不休。
安格朗皱起眉,在足足两分钟的等待过后,全息影像才恢复正常。
“信号干扰有点严重。”康拉德·科兹说。“我们继续吧,兄弟。你说哈尔科苏斯二号上的异形们正在研究如何转化人类?”
“是的。”安格朗说,他又开始回忆起那些四通八达的地下设施,以及那些躺在实验室里的人。
那些人被束缚在冰冷的铁台之上,皮肤一点点地脱落,大块大块的血痂和异质突起则在那些还完好的皮肤上肆虐。属于人类的相貌正在被融化。
颅骨肿胀,十八只眼睛在额头之上浮现。下颚分开,皮肤与血肉变成触须,牙齿从横列排布变为竖着的。整个转化过程被赤裸裸且无比血腥地展露给了进入设施的所有人。
那些刚刚被改造的人尚且能够保持理智,而那些已经完全失去人类模样的则连意识都失去了。哪怕被刀刃割伤,它们也无动于衷。
他思考着,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在那些受折磨之人们的呜咽声中意识到自己应当继续向康拉德·科兹叙述下去——他抬起头,看向全息影像,他的兄弟却抢在他前面开了口。
“它们的下颚上有这个图案吗?”科兹问,同时举起了右手。
一张纸随后出现,其上有一个并不复杂的图案,看上去就像是跳动的火焰。
“没有。”安格朗说。“我杀了很多,但我没在它们中的任何一个身上看见这个图案。”
科兹点点头,看上去若有所思。
他叹口气,说道:“现在,这里有个问题了,兄弟。你在哈尔科苏斯二号上的遭遇并非特例,我和我的军团同样也在哈尔科苏斯一号上遇到了相同的事。而问题就在这里。”
“什么问题?”
“我一时半会没办法向你解释清楚这其中的关联。”康拉德·科兹说,表情显得很严肃。
此时此刻,哪怕是隔着冰冷的真空,安格朗也感受到了他兄弟身上那种细微的变化——康拉德·科兹看上去轻松了许多,但也。变化了许多。
“那伱何必提起呢?”努凯里亚人抱起双手,刻意用一种责怪的语气反问。
站在他身边的卡恩猛地一惊,一连长巴伦·班森的表情也同样如此。但是,早在他们意识到安格朗只是在开玩笑以前,康拉德·科兹就笑了起来。
“是的。”他一边笑,一边朝安格朗点了点头。“我的确有了点小小的变化但是,我现在仍然没办法向你解释清楚。”
安格朗叹了口气,这下,他真的有点想抱怨了。他张开嘴:“那你何必——”
“——提起呢?”科兹眨着眼说。“抱歉,兄弟。但这次可是你先问的。”
“。”
安格朗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是和卡里尔学的这么说话的吗?”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没这么教过我。但既然你提到了他。”科兹耸耸肩,让出了位置。
另一个人从全息影像中浮现,面色平静地朝着安格朗点了点头,以作问候。
努凯里亚人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他承认,他在看见卡里尔·洛哈尔斯的时候有一种安心感——这感觉当然很反理性与逻辑。
但是
有时候,理性与逻辑在他们面对的事情面前,只会起到反作用。
“日安,安格朗。”卡里尔说。“我知道这不是个适合问候的时候,但是,鉴于我们离哈尔科苏斯三号仍有一段距离。所以,你和你的军团还好吗?”
努凯里亚人咧嘴一笑,伸出手,将他的八连长拉进了全息影像的扫描仪中:“我们很好,卡里尔。顺便为你介绍一下——噢,或许我不必介绍。”
卡里尔挑起眉,笑了。
“卡恩。”他颔首。“很高兴看见你平安无事。”
“。呃,卡里尔教官。不,我的意思是卡里尔大人,我——”卡恩结结巴巴地在原体的束缚中磕磕碰碰地说完了话。“——我也很高兴看见您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