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慕容昊对此毫不在意,分明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宫中、朝中,紧张的气氛越来越浓,甚至那些刚入宫的宫女也感受到其中的古怪,不敢大声说笑。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我眼前这个依旧笑得如暖日春风之人。
宫中礼节繁多,后宫嫔妃没有资格随意与亲人相见,即使我是王后,也不例外。两年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位虚伪哥哥。当然以秋家的势力,即使我们经常见面,也没人敢随意指责。但我和秋霁言素来都是小心谨慎之人,自然不愿意在如此小事上被人抓住把柄。既无大事,干脆不相往来。
两年不见,他的笑容越发让人无从抵挡,面对那笑脸,就算警惕心最重地人也会对他生出好感。
岁月,在这个男人身上沉淀出的,只有雍容的气度与绝伦的风采。
禀退四周伺候的宫人,我软绵绵的靠在软蹋上,搁着纱帘与他相望,笑问:“大哥忽然来见妹妹,有什么事吗?”
秋霁言抬手挥开阻隔在我们之间的薄纱,就像捅破一层窗户纸那样简单轻易,走到软蹋边坐了下来。
“来给你过生日,顺便看看你是不是休息够了。”他的手拂上我的右颊,反复抚摩,似在确认着什么。
我忽然想起,两年前离府出嫁时,那里还有一条伤口愈合后留下的浅浅白痕,如今两年过去,白痕已被秋霁言送的灵药彻底消弭。
拉住他在我脸上乱蹭的手,我继续轻笑:“大哥记错了,我的生日还要三个月才到。”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牢牢的,不容挣脱,满含深意的反问:“是我记错了吗?”
我暗中翻个白眼,这人还真不好糊弄,我也不过是在入宫前,想起自己本来身份即将满十二岁,随口感叹了一句,说生日快到了,却连个动静都没有。
偏偏被耳尖的哥哥听见,当时就追问了日期。结果,那年是我过了大清瑶华格格的十二岁生日,感觉说不出的古怪。
当时秋霁言也没多准备,只是命人做好饭菜,煮了长寿面,然后我们两人围在一起吃完。
整个过程静悄悄的,再无第三人参与,我觉得这和没动静也没什么两样。
“你有什么愿望吗?”晚饭后,我们一起在院中赏月时,他冷不丁问出此句。
我怔了怔,半晌后方笑道:“你不要一幅等着完成我临终遗愿的样子,那会让我觉得进宫是去送死。”
他哑然,轻轻弹了我的鼻子一下,道:“就你想得那么古怪。”
“明明是你的表达古怪。”我抗议,然后轻轻伸出手,望着自己纤纤指间,缓缓收拢,笑道:“再说,如果真的有什么愿望,我会自己抓住,不让它溜走。”
与其向别人许愿哀求,不如自己去一步步完成,就算过程如何艰辛危险,也比其他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诺言要实在得多。
这也是我从来不向菩萨许愿的原因,求他还不如求自己。
蓦地,一只手伸来,包裹住我的手,牢固而温柔,让人感到莫名的安全,一如他在我耳边柔和的轻语:“但……如果有另一只手和你一起抓牢那东西,会更稳妥。”
我沉默片刻,慢慢抽出了手,忽然觉得初夏的气温竟有些凉,连手也变冰了很多。
他不以为意的笑道:“今天你生日,我许你一个愿望。”
“那……是不是每年我生日,都有愿望。”我偏头,笑得好天真。
他表情有些后悔,但看到我诡诈的笑后,只能无奈的点头。
我满意的继续笑,算他识相,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要求不能反驳,他要是不答应,我有的是办法让他赔的更惨,到时可不止一个愿望那么简单。
“我今年的愿望嘛……”我拖长了音,看着他的笑脸越来越僵硬,真是太有成就感了。
我转头望向空中飞舞闪烁的光点,轻声道:“萤火虫很漂亮,好想抓一些啊!”
他似乎松了口气,对于我简单的愿望,急忙应承:“我这就让人去抓。”
“不不不。”我摇头阻止他的匆忙:“大哥,你这样太没有诚意了,既然许我一个愿望,怎么说也该亲历亲为呀!”
秋霁言的笑僵在唇边,嘴角那抹温柔变成了可疑的抽动,实在很难看。
我笑眯眯的和他对视,一柱香后,他败阵认输。
结果,那一年的生日,我趴在院中的石桌上,看着他忙碌的扑捉萤火虫的身影,笑着沉入睡乡。
回想当年,我忍不住轻笑出声,盯着此时正坐在身边的秋霁言,调侃:“又想抓萤火虫了?”
他握住我的手一僵,讪讪的松开,苦笑道:“那样的体验一次就够,小妹还是想些轻松的吧,你大哥我老了,禁不起折腾。”
我撇嘴,什么老了,不禁折腾,全是瞎掰,今年就想起给我过生日,去年怎没见他眼巴巴的跑来,分明是打着给过生日的旗号,想做别的事情。
我笑着把手环上他的脖子,在他耳边柔声问:“既然如此就先欠着吧,大哥这次来,是不是因为坐不住了?这可不太像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