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昭拿走手机,放回男人兜里:“别拦,你拦不住,你在乎那些,都是她最不在乎的。”
男人迟疑,移步,让出病房门。
虞笙推开门,就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她走进去,看到病床上,一动不动的人。
距离上次见面,也就半个月,周文良却像变了个人,脸上全无血色,双目紧闭,嘴唇发干,气管被切开,身上连着各种管子,像一具靠机器运转的,毫无生气可言的怪物。
虞笙看得心里很难受,即便是个陌生人,她也会有同样的感觉。
“我来看你了,”她调整情绪,轻轻开口:“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暂时还是叫你,周叔叔,你对我来说,太陌生了。”
虞笙没有坐下,也没有想要久留的意思:“你侄子,在处理你住院的事,我以后可能不会再来。”
“我妈跟我说了一些,你们当年是怎么好的,我不否认,你喜欢过她,但很抱歉,我不感动,因为你有家庭,有妻子,有女儿,你骗了我的妈妈。”
“让她成为被人议论的第三者,让她19岁怀孕生子,让她辍学,让她这一辈子经历坎坷,如果不是你的欺骗,她这一生,可能会过的很不一样。”
“可能也不会有我,这大概就是我,没法恨你的原因,但生儿不养,我和你之间,也没有更多感情了。”
周文良全无反应的躺着,好像她说什么,怎么责怪他,他都无动于衷。
虞笙捏了捏手心。
病床上的人,是她亲生父亲,可她没有一点想哭,只有对一个陌生人的怜悯。
不知道这样,是不是过于冷漠。
她清了清喉咙:“还是希望,你能挺过去,我虽然不太迷信,但你这么离开的话,我觉得会轮回到一个不太好的人生……”
不如,就把这辈子犯的错,先还一还。
虽然这个病,即便能好,也一定是个瘫痪的,需要靠别人照顾的人。
可她还是觉得,也许他活下去,去弥补,她说不定,会改变一点对他的看法。
病房的门推开,护士进来监测身体情况,虞笙便没有再说下去。
离开病房后,段昭揉了揉她的头:“难过了?”
虞笙闷声说:“医院这种地方,本来就挺难过的。”
周文良侄子抽烟回来,手里拿着纸笔:“我看你们俩不像缺钱的,知道你看不上我叔这点财产,不过我觉得,还是立个字据,保险。”
虞笙接过来看了一眼,是一份自愿放弃遗产声明,她签上名字,还给男人时,顺嘴问:“他怎么就,突然得这个病?”
“本来就血压高,平时也不太注意吧,”男人将声明折好放进兜里,阴阳怪气:“你妈不是跟他在一起,她不知道?”
虞笙被触怒的撞回去:“你妈才跟他在一起!”
男人气得一瞪眼,段昭把虞笙拉到身后:“他们早就断联系了,你别瞎揣测。”
“不是我瞎揣测,”男人不耐烦:“我叔住院,还是她妈给我家打的电话!”
虞笙身体明显一僵:“我妈?”
虞婧文?
这怎么可能。
男人转身进病房,虞笙还愣着。
“阿姨是,”段昭疑惑的看她:“怎么知道周叔住院的事?”
“医院给我妈打的电话,”虞笙犹豫了下,说:“她现在一心都在刘教练身上,肯定不会和周叔叔见面,我觉得她没说谎。”
段昭拉她去医生办公室:“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主治医生也不清楚。
段昭对这件事很执着,接连问了几个部门,才找到那天接急诊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