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总管走进来请示他的主人明天的菜单怎样安排,还有计划中的打猎的事。
“告诉我,末司东,”波尔朵斯说,“我的武器装备都很完好吗?”
达尔大尼央开始用手指在桌子上敲着拍子,好掩饰他内心的不安。
“您的武器装备,大人,”末司革东问道,“什么武器装备?”
“还用问!我的盔甲。”
“什么盔甲?”
“打仗时我穿的盔甲。”
“对,大人。至少我相信是完好的。”
“明天你把它们准备好,如果有必要的话,你叫人把它们擦擦亮。我最会跑的骏马是哪一匹?”
“是伏耳甘207。”
“最耐劳的呢。”
“是贝雅尔。”
“你,你喜欢哪匹马?”
“我喜欢吕斯多,大人,这是一匹好牲口,我和它相处得非常好。”
“它很健壮吧,是不是?”
“是诺曼底马和梅克伦堡208马的杂交马,能日以继夜行走。”
“这正是我们需要的。你叫人好好喂喂这三匹牲口,你自己擦或者叫别人擦好我的武器;还有,你替你自己挑几把手枪和一把猎刀。”
“大人,我们要出门旅行吗?”末司革东神情不安地问道。
达尔大尼央直到现在都是含含糊糊,他用手指敲着进行曲的拍子。
“比旅行还要好,末司东!”波尔朵斯回答道。
“我们要做一次远征吗,先生?”总管说,粉红色的脸变成了灰白色。
“我们又要执行公务了,末司东!”波尔朵斯一面说,一面不停地想把他的已经平直的小胡子卷成成武的波浪形。
这句话刚一说完,末司革东就全身发起抖来,有大理石一样花纹的肥厚的双颊也不住地颤动。他望着达尔大尼央,他的神情里带着亲切的责备的意思,简直难以形容,火枪队军官承受这样的眼光,不能不觉得受到感动,接着,末司革东身子摇晃起来,用哽住的声音说道:
“执行公务!在国王的军队里执行公务?”
“也许是,也许不是。我们又要去打仗,寻求各种各样冒险的机会,总之,又要像从前那样生活了。”
这最后一句话好像霹雳一样落在末司革东头上。“从前”,是那样可怕,对比之下,“现在”显得多么舒适。
“我的天主呀!我听见的是什么话啊?”末司革东说,他用比刚才更加恳求的眼光朝达尔大尼央望。
“您说有什么办法呢,我可怜的末司东?”达尔大尼央说,“命运……”
尽管达尔大尼央非常小心,没有用“你”称呼他,而且照他所希望的那样叫他末司东,可是末司革东受到的打击并没有减轻,这个打击是这样厉害,使他走出去的时候,心神不定,连房门都忘记关上了。
“这个善良的末司革东,他高兴得忘乎所以了,”波尔朵斯说,他的声调就像堂吉诃德209鼓励桑丘去给他那头驴子装上鞍子,准备做最后一次出征一样。
留下两个朋友在一起,他们开始谈论光辉的前程,做了许许多多好梦。末司革东送来的好酒使达尔大尼央看到前途铺满金光闪闪的金币和皮斯托尔,波尔朵斯看到的却是蓝色的勋章饰带和公爵穿的披风。结果是仆人来请他们上床去的时候,他们早就趴在饭桌上睡着了。
不过,到了第二天,达尔大尼央使末司革东的精神稍稍振作了一些,达尔大尼央告诉他战争多半是在巴黎城的中心进行,就埃着靠近科尔贝的瓦隆城堡,靠近默伦的布拉西安,贡比涅和维莱科特雷之间的皮埃尔丰。
“可是,我好像觉得从前……”末司革东畏畏缩缩地说。
“啊!”达尔大尼央说,“现在打仗不像从前那样了,今天已经成了外交上的事务,您不妨问问布朗舍。”
末司革东去向他的老朋友请教,布朗舍在各方面都进一步肯定达尔大尼央说的话千真万确,不过,他加了一句,在这种战斗中,被俘的人会有被纹死的危险。
“糟糕,”末司革东说,“我想我还是更喜欢拉罗舍尔的围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