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巳时,长宁府城的东港西街菁华楼内。
身穿一身男装的穆雨寒正坐在二楼靠窗的包厢内等候着燕樘来赴约,与她紧挨着的后侧厢房内,洛重云与顾忠二人正乔装成商人模样有条不紊地用餐。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过去后,穆雨寒所在的包厢大门终于被打开了,来人正是穿着一身素衣的燕樘!
“燕兄,你可算是来了!”
见燕樘如约而至,穆雨寒当即便笑脸相迎道,“你可让我好等呐……”说着,她左顾右盼一阵后,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贵公子未到?”
燕樘表情尴尬地耸耸肩,“王兄啊,我家公子近来事务繁忙,暂时是没有空闲时间来与王兄相见了,燕某未能按约带公子来与王兄相识,确实是……确实我的不妥……”
说着,燕樘拉住穆雨寒的胳膊,一个劲地往里走,“今儿个的酒钱我来付,就当给王兄赔罪了!”
穆雨寒脸色一寒,猛地挣开了燕樘的手,不满地哼道,“燕兄,你这就不地道了吧?先前是你说要跟王某人做生意,可如今你们这边却先变卦了,这天下哪有你们这样做买卖的?”
说着,她大马金刀地坐下,气呼呼地喝了杯闷酒。
“害!王兄你有所不知啊!我……我燕某人也是迫不得已啊!”燕樘叹着气坐下,悻悻地解释道,“近来风声紧,我家公子做事又是出了名的小心谨慎,您呢,这一下要货要得急,我家公子……就……”
“你家公子就怕了?”穆雨寒冷哼一声,讥笑道,“不是我说,燕兄家贵公子的胆量未免也太小了些吧?”
“王某说句不中听的,燕兄与贵公子都做这人货生意了,胆子不应当这般小才是吧,更何况燕兄不是与我说过,您这边有不同寻常的官面背景嘛?就这,还担心个什么劲儿?”
说话间,穆雨寒颇为粗鄙地抠了抠牙,就她这糙气埋汰的姿态,只怕任谁都想不到她是个女子。
“王兄这话算是说到燕某心里了!”燕樘猛地一拍大腿,附和点头道,“实不相瞒,燕某也拿这些话劝过公子,可公子就是不同意,更是为此事斥责了燕某一番,说这个当口我……我不该揽下王兄的这笔生意,我……我这往哪说理去?”
穆雨寒嗤笑一声,歪头道,“照我看,贵公子行事前怕狼后怕虎,并非是干大事之人呐!”
说着,她不屑地摆了摆手,“也罢!这买卖不成咱仁义在,能够有幸认识燕兄,王某倒也知足了。”
听到穆雨寒这字字恳切的交心之言,燕樘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他面色羞愧地为穆雨寒和自己斟了杯酒,“是我燕某人对不住王兄!”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燕樘抱拳致歉道:“在下以酒赔罪了!”
“燕兄言重了,王某当不得燕兄如此礼遇。”穆雨寒饮下酒后,忙摆手回礼道,“这买卖虽然没做成,但王某还是将燕兄视作朋友的,你大可不必如此。”
“再说了,这买卖没做成,也怪不得燕兄不是?”
“王兄通情达理,实在是让燕某汗颜啊!”燕樘感慨地摇了摇头,“王兄前边的话说得好,这买卖不成仁义在,今儿个燕某必须在酒桌上把王兄陪尽兴了!”
言毕,他拍桌向外吼道,“小二,给爷上酒来!”
就这样,穆雨寒与燕樘开始了正常的饮酒对宴,席间二人再也没有谈过买卖的事,互相间不停地欢谑斗酒,时间也慢慢流逝了……
“燕兄可还好?”
红着脸的穆雨寒拍了拍趴在桌上的燕樘,神色关心的问道,“若是醉酒行动不便,我为燕兄找辆马车代步如何?”
“不……不用了!”燕樘醉醺醺地站起身来,脚步趔趄的说道,“我……我还好着呢!王兄不必担心……”
“当真无碍?”
将燕樘扶在厢门前,穆雨寒有些担心的问道,“照我看,还是为燕兄找辆马车吧……”
“用不着,用不着!”酒气熏天的燕樘一个劲地摆手摇头,“我……我能走,王兄啊,今儿……今儿个能与你对饮,真乃一大幸事也……”
穆雨寒哭笑不得,还不待她回话,就见燕樘摇摇晃晃地下了楼,走出菁华楼大门时,他还不忘给穆雨寒挥手道别。
邻间厢房内,洛重云将握在手里的筷子放了下去,转过头朝自己的亲卫头子韩栋急声下令道,“跟上那醉汉!快!”
身材高挑的韩栋当即抱拳道,“属下明白了!”
说着,他从一边的矮柜上拿起斗笠戴了起来,装作一个刚喝完酒吃完饭的小商户下了楼,半紧半慢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