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直视楚天耀那瞪若铜铃般大的眼珠子,傅少卿低头咬牙道,“所谓香火税,是指百姓只要入庙烧香祈福必多收一笔专用于香火之用的税费,换言之,寻常上香,三柱香火或需五十文钱足以,可自从有这香火税后……上香费额足足增了一倍有余,换言之,上香要花五十文,之后还需缴相应数额的香火税费……”
“至于纳妾税和姻亲税就如字面意思……凡纳妾娶妻,皆应缴税……按聘礼三分之一来算,换言之,富裕者聘礼越重,所缴税费也就越高……”
楚天耀惊愕当场,宛若石化一般彻底僵住了。
这吴羡平可真他妈是个鬼才!
好一个香火税!
好一个纳妾、姻亲税!
真亏他能想得出来!
一时间,楚天耀顿觉脑中血压飙升,堵塞在喉间的郁火之气越发难抑,“除了……除了这些破事外,他还干了什么?”
傅少卿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除以上瞒报的政绩外,这吴羡平……据说还颇为迷信……据扬海当地秘卫调查所知,这位吴知府还将一名江南有名的算术道士给请到自家宅中做……做家臣……”
楚天耀两眼一瞪,满脸写满难以置信的惊讶神色。
“据扬海地方秘卫所述,这吴知府对玄密之说崇信不已,为徒风水好兆头,他在自家宅中又是修佛像又是修道观的,总而言之,颇为……颇为疯狂……”
楚天耀两眼一黑,突然觉着吴羡平这人浑身上下的槽点实在太多了,一时间竟让他无从说起。
你吴羡平迷信也就算了,怎么信仰源头这么随意?还不带分教的?
“被他养在宅里的道士是什么来头?”
“回主子话,那被吴知府养在自家宅中的道士名为三鹤道人,此人在整个江南地界还算是小有名气……据传此人养颜驻容、风水选址、算运察凶等等无所不会……”
傅少卿眨了眨眼,又接着说道,“另还有一事,老奴认为应该告诉主子,扬海地方秘卫跟老奴说过,就在今年年初,这三鹤道人给吴羡平算过一卦,说什么吴羡平星运闭门,前途受阻,要……呃……要用七八个处子之血冲破霉煞,沐浴天门……然后,然后吴羡平就在第二天娶了七名小妾用以冲血破煞……另外,在上月初,这三鹤道人又跟吴羡平说他近来阴盛阳虚,恐有凶煞大灾要临,多是身边有小人作祟,劝诫吴羡平要远离身边生肖属兔之人,这吴羡平没出三日,就把扬海府衙内属兔的官吏差人们尽数裁撤了……”
听到此等荒唐事,楚天耀再难抑制心头怒火,拍案怒斥道,“这吴羡平是要疯?!”
“不……不用在跟我说他的破事了……”楚天耀挥袖怒喝道:“且先等卫学海那边的消息,若那姓邓的老汉真是被吴羡平给逼死的,立马撤他的职!”
“不!不管那邓老汉的事跟他有没有关系,他这条狗命也保不住了!徐世豪这混账是怎么看得人?把偌大一个吏部交到他手里,他就是这样办差的?看这用的是什么禽兽败类?!”
眼看楚天耀越说越怒,傅少卿也不敢再多言声了,闭上嘴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就在这时,前去对门糖铺购物的上官莲折返而回,见楚天耀那面如黑炭般的难看脸色,赶忙上前劝慰道,“又因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楚天耀叹息一声,压低声调将方才傅福详与自己说的事复述了一遍。
听完吴羡平的所作所为,上官莲也不由得大开眼界,“这……吴知府也太胆大妄为了吧!”
……
扬海府衙门外,刚离开还不到一个时辰的卫学海又再度折返而回,这一次倒没有不开眼的官差敢出面拦他了。
因此,卫学海异常顺利地进了府衙。
岂料,听说卫学海折返而回的吴羡平竟比先前初见卫学海时还要来得着急,一步并作两步似得从公事房内跑出迎接卫学海,着急忙慌地将卫学海给请到后院中私谈。
“驸马爷,您……您可算来了,下官……下官还正打算去找您呢……”
吴羡平一把抓住卫学海的手掌,低声小气的哀求道,“驸马爷您见多识广,赶紧给下官支支招吧……下官……下官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忠义侯与宣义侯两位贵人?他……他俩人为何执意要跟下官过不去啊?”
见吴羡平一副吓得魂飞魄散的惊慌模样,卫学海心中暗笑。
看来让洛重云与闫瑞带人大张旗鼓地去查吴羡平的计划奏效了,看吴羡平这副吓破胆的怂样,显然是慌了。
“吴知府,我现在过来就是为这事来的,想必你也听说阎、洛二位侯爷带人调查邓全自裁一案及……及你本人的事了吧?”
卫学海摆出一副为难不已的脸色,加重语气道:“你是不知道,我刚与二位侯爷出了衙门后不久,我们仨人就突然被几名当地百姓给拦了路,说什么见我等三人被你吴知府如此礼遇相待一定是什么大人物,嚷嚷着让我与二位侯爷给杨海百姓们主持公道呢……不仅如此,那几个百姓还说那老邓头就是被你吴知府给逼死的,另还说你吴知府是什么道貌岸然,假公济私的伪君子,大奸官,哭着求二位侯爷彻查你吴大人呢!”
“啊?”吴羡平悚然一惊,恼羞成怒道:“这!这分明是污蔑!驸马爷,下官上任扬海知府以来一向兢兢业业,宵衣旰食丝毫不敢懈怠,我……我又岂会是沽名钓誉,假公济私的为恶奸官呢?驸马爷……您与二位侯爷可不要被这些诬告的刁民们给骗了啊!”
“放心放心,吴知府稍安勿躁……你是什么样的人,卫某自有判断……再者说了,你是卫某故交好友徐侍郎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才,我怎会不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