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琢看着愤怒的顾正臣,哀叹道:“现在你知双溪口百姓为何如此紧张外人了吧,县衙的官差、河泊所的官差,每个月都会来两次,催缴各类税。我们拿不出来,他们抢东西。我们这里的人多以石雕为生,他们就抢我们的小石雕,大的搬不走就砸了。”
“来回几次,百姓里被抓去县衙的有是十几户,我们去说情,也被打了回来。后来还是大家卖掉石雕,凑了点钱才将人赎回来。眼下双溪口的人见到官差就有敌意,有一次差点打了起来,只是他们见人少便撤了回去,可这也不是长久之法。”
顾正臣没想到问题如此之大,所谓的官逼民反,就是这么来的吧?
怪不得福建、广西、广东多造反之事发生,感情并不是这里的百姓不想活,而是实在活不下去了!
本就是贫困之家,还被官府一年又一年地掏来掏去,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拿出凿石头的铁钎,砸石头的铁锤,雕刻石头的刻刀,然后插在官府的身上!
“不,不好了,老里长,河泊所的人又来了!”
一个大汉在院门外高喊。
林琢连忙起身,抄起一旁的铁钎,就朝着外面走去。
顾正臣看向林诚意:“发生什么事了?”
林诚意脸色苍白,不安地说:“河泊所的人来了。”
顾正臣皱眉,走出门,看着夜色已暗,这个时候河泊所的人过来是想干什么?
“走,我们也去看看。”
顾正臣冷着脸。
萧成抬起袖子擦了擦嘴,顺手拿了一把铁锤。
林琢已经跑了出去,家家户户开始出人,男人,妇人,甚至连七八岁的孩童都拿着石头跑了出来。
北溪。
火把燃烧着,黑暗隐在身后,如同恶魔无声地张牙舞爪。
顾正臣挤开人群,站在林琢身旁,看了过去。
两个男人被人踩在脚下,锋芒的刀架在男人的脖子上,两个皂隶一脸不屑地看着众人。身后还有手持长枪,大刀的皂隶六人,一个个膀大腰圆。
六人分开,在其后走出来一个矮个子,八字胡之上是一张猥琐的脸,贼眉鼠目,上前哼哧道:“我说你们这些刁民,欠下河泊所多少银钱了,一日日不给是何意思?”
“马大使,我们没钱给你们了!家家户户都被你们搜遍了,你们怎么还不死心,非要逼死我们不成?”
林琢厉声喊道。
马中呵呵冷笑:“你们是死是活跟我们河泊所有什么干系?我只要渔课,收不上来渔课,我没办法给朝廷交差,交不了差事,我就得走人。你们也莫要为难我,一户人家五十斤咸鱼,多大点事,至于每年都拖欠,让彼此为难?”
林琢恨的牙齿疼。
五十斤咸鱼简单?
还真是不食肉糜!你倒是来弄个五十斤咸鱼试试!你以为这里是海边,是以前能出海打渔的元朝时代?
林琢喊道:“放了他们,你们离开双溪口,不要再来!马大使,把人逼到绝路上,对你们,对朝廷也没好处吧?”
马中见林琢竟敢威胁自己,冷笑不已:“怎么,你们还敢造反不成?造一个试试,你们所有人都得死!看在你们穷哈哈的份上,我就仁慈一次,今晚只收二十户欠下的渔课,剩下几十户,给你们宽限一个月!林琢,你老了,没必要为了这群人把命搭进去。”